“啊?”
我爸低头看着砂锅里炖的烂乎的蛇肉。
“这炖熟了还能引路吗?要不我再去抓一条?”
“来不及了!”
小姑用刀划破手掌,用血在我眉心处写了一个雨。
接着又在雨字上方写了个“渐”和“耳”字,成了三个字重叠的“符”。
随后拿出清香在地上分别插出“山”、“林”、“竹”三字,然后再用香在字旁插出3个同心圆。
她则是坐在圆圈里盘腿坐定,嘴里念念有词,不过念的太快,听不懂在念什么。
随着小姑越念越快,阴风刮得更大了,吹得屋子里的家具东倒西歪,头顶的灯泡一晃一晃的,墙壁上的人影看着张牙舞爪。
“飒飒飒……”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地上爬,而且距离门口越来越近。
“什么声音?”
我爸疑惑的凑到窗口往外看了眼,吓得‘妈呀’一声,倒退几步。
“远山,外边怎么了?”我妈也是一激灵。
“蛇……外边全都是蛇。”
话音刚落,一条体型巨大白蛇硬是挤开了窗户,从外边爬了进来。
那条蛇很大,有成年人手臂这么粗,三角脑袋高高的昂起,朝着我爸吐着腥红的蛇杏子。
我爸吓得急忙抓起一张凳子就要砸。
“别打!”
小姑大喝一声,继续闭着眼睛开始念咒。
随着第一条蛇爬进来,又有无数的蛇跟着爬进房间,还有不少蛇挂在窗沿,那长长的蛇尾来回摆动,别提多渗人。
我妈尽管很害怕,可还是张开双手挡在我面前。
我爸则是拿着凳子守在一旁,上下排牙齿疯狂的撞击,发出‘嘚嘚嘚’的声音。
那些蛇也没有进攻,爬到写有“山”、“林”、“竹”三个字前就停了下来,相互纠缠在一起。
民间有传闻,若蛇缠在一起,人若见之,必遭灾祸。
等到所有的毒蛇都进屋后,小姑抓住一旁的公鸡,双手一拧,硬生生的把公鸡头给拧了下来。
随着血腥味扩散,那些毒蛇变得越发的狂躁,全都高高的昂起蛇头,泛着绿光的蛇眼直勾勾的盯着小姑手里的公鸡。
小姑不紧不慢的把四碗生米依次放在了我的正前方、正后方和左右两侧,然后淋上鸡血,
做完这一切,她拿起三清鈡有节奏的摇晃,口中念念有词: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
荒郊野外,庙宇山林。
山神五道,河陆神仙。
当庄土地,送于家门。
家宅灶君,送于本身。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刚念完,放在我周围的那四碗鸡血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鸡血和米饭全都洒了出来。
蛇群像是收到了指令,全都爬了过来,开始吃地上的米,只有那条白蛇高高昂着脑袋没吃,高贵的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我爸妈惊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蛇居然吃米!
等到地上的鸡血和米全都吃完,蛇群也慢慢离去。
过了好几分钟,之前最先进屋的那条白色的大蛇再一次爬了进来。
等爬到我胸口时,小姑嘴里大喝一声:“归!”
随后猛地将手中的招魂幡刺入了前方的地上。
我身子猛地一颤,睁大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接着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而那条大蛇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儿子!”
我爸心疼的把我抱在怀中,声音都有些哽咽。
小姑也是长松口气,扶着桌子艰难的从地上站起身。
指着地上的无头公鸡吩咐:“把这鸡好好葬了,还有剩下的那几粒米嚼碎后敷在他额头,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再三确认我没事后,我爸拿着把刀走到小姑面前,把刀递给她。
“干嘛?”小姑皱皱眉。
我爸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了我一眼:“你动手吧,我之前说过只要你救回快熟,要杀要剐随你处置,大丈夫吐口唾沫都是钉子!”
“神经病!”
小姑冷笑:“杀了你我还要坐牢,为了你这种烂人赔上一条命不值得,不过……”
说到这,小姑拿刀抵在我爸小腹下三寸的位置。
“要是你敢做对不起我侄儿和我嫂子的事,老娘阉了你,别以为我在开玩笑!”
别看小姑嘴巴毒,动不动就和我爸干仗,可两人关系真的很好。
要是碰到外人来找茬,两人绝对是枪口一致对外。
我妈曾经和我说过,小姑刚和我爸闹翻那天,见我爸被包工头骂,她立马放下行李,捡起块砖就和人干仗,打完才离家出走的。
当晚我做了个很奇怪又诡异的梦。
还是在那一片荒芜。
不过这次我却看到了很多穿着破破烂烂的人蹲在我身边吃饭,眼神空荡荡的很吓人。
远处有两个看不清楚脸的人朝我招手,示意我跟他们走。
虽然看不清楚脸,可我记得他们头上戴着的帽子,很高。
我刚要跑过去,一个漂亮姐姐突然出现挡住了我的路。
这个姐姐身着白色的长裙,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在耳旁还插着一根金色的凤钗。
那灿若星辰的眼眸清澈地如一汪秋水,犹如不食烟火,天界下凡的美丽仙女。
“姐姐,你是仙女吗?”我痴痴地看着她。
她比墙壁上贴着的观音画像上的都要好看。
她捂着小嘴发出银铃般的悦耳笑声,摸着我的头,声音很温柔:“那跟姐姐走好不好?”
我眨着眼睛指着不远处那两人告诉她,前边那两个叔叔要带我去找妈妈。
“傻弟弟,你跟他们走就回不去了,这里不属于你,跟姐姐走吧!”
说着她轻轻地牵起我的手。
有些冰凉,却很舒服。
我只感觉眼前一片迷糊,她分明是在走,可我感觉像是在天上飘,整个人晕乎乎的。
等我再次回过神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我妈在床边守着我,眼睛布满了红血色,一脸憔悴。
我爸在床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见我醒了,他激动地用力一咬烟蒂,结果烟往回弹,烟头直接插进鼻孔里,烫的直跳脚。
“儿子,你没事了?”
我爸抓着我胳膊,左看看右看看,还指着自己问:“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叫了声爸。
我爸激动地抱着我眼泪就下来了。
“我的小祖宗,你总算是醒了,真是要了我的命了!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来啊!”我妈紧紧地抱着我,声音都哭哑了。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哭什么,反正跟着哭就对了。
“我没去哪啊,我不是一直在睡觉吗?我梦到去了个没有月亮,没有太阳的地方,每天都有人从我面前走过……还有两个戴着高帽子的叔叔……后来又出现了一个穿白裙子的仙女姐姐,说要带我回家……然后我就醒了。”
我尽可能的把梦境描述的更清楚一些。
“穿白裙子的仙女姐姐?”
我爸自言自语的嘀咕一声,猛地一拍巴掌:“是那条白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