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路上,时舒给周星川发消息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和余唯到约定好的店里时,时舒才发现周星川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是陈衍。
这才一周不见,陈衍的状态就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差,看着消瘦了太多。
陈衍的目光冷漠的从余唯身上扫过,而后语气轻松的看向时舒:“呦,我不知道老周是跟你一起吃饭呢,早知道我就不来打扰你们约会了。”
“不算是约会,我也带人了。”
时舒一提,陈衍的视线才落到余唯身上,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朋友一样,开口:“好久不见。”
余唯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办法像陈衍那样平静对待,他慌乱应声:“嗯。”
周星川起身为时舒拉开椅子示意他坐下,唯一空下的位置只有陈衍旁边,余唯顿了顿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
从头到尾陈衍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异常,直到余唯在他旁边坐下,他的呼吸几不可闻的一紧,抓着衣角的手松开,露出了早就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衣角。
即使是这样,他手心里的汗还是没有蹭干净。
陈衍的状态就像是平静湖面下蕴藏着的旋涡,虽然极力掩饰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但内里早就是已经是乱麻一团。
为什么。
明明已经决定了不在乎了,可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
时舒在桌子下面给周星川发消息,问他陈衍为什么会来。
周星川凑过来小声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学校有事我回去了一趟,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陈衍就在旁边。”
当事人还在面前,周星川不好说的太细。
其实一开始陈衍并没有打算要跟他一起过来吃饭,是听到时舒打电话说有余唯,陈衍才临时改变的主意。
来的路上周星川问陈衍了。
“如果你还放不下他,我可以帮你,或者帮你问问余唯是什么意思。”
陈衍想了没多久就拒绝了。
“我跟他……已经过去了。”
这是陈衍的原话。
但是现在看这场面,周星川并不觉得他们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了。
毕竟是他们的事,周星川不好擅自插手。
一顿饭两个人吃的沉默寡言,仿佛周围的气氛都被他们冻结了一样,桌上四个人唯一不受影响的是周星川。
他自然的切好牛排把盘子换到时舒面前,又给他拨了一些意面和沙拉,怕时舒吃着口渴还给晾了热水,等水温差不多了才放到时舒面前。
陈衍无语的看着这一幕,觉得眼前的周星川实在是太陌生了。
“现在流行把狗骗出来杀吗?”陈衍经过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活跃气氛。
周星川瞥了他一眼,调侃:“你上赶着被虐。”
突然被周星川点明了是他自己要跟着来的,陈衍被呛住,捂着嘴压制喉咙里泛上来的痒意,只闷闷的咳了两声,眼泪却都要出来了。
他伸手去拿纸,手心里却被塞进来一杯水。
陈衍一愣,接着开始止不住的咳嗽。
余唯把桌子另一边的纸巾拿过来摆在了陈衍触手可及的位置。
陈衍抽了两张纸巾,朝余唯说了句“谢谢”。
余唯的心口冷不丁的被这两个扎了一下,刺疼刺疼的。
他没说话,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陈衍沉默着,除了第一杯猝不及防塞进手里的水以外,没再碰第二杯。
吃完饭之后陈衍提议去喝酒,不等周星川和时舒回答,他便看向余唯,很显然醉翁之意在余唯。
“你去吗?”
余唯落在腿边的手攥紧又松开,他明明想要避开陈衍的,可是听到他问自己,又忍不住的想答应。
下一秒,余唯听到自己说:“去。”
明明知道去了之后可能会前功尽弃,但余唯仍然没有办法拒绝。
这一周又何止是陈衍一人煎熬,余唯也同样不好受,他只能用工作不停地麻痹自己,才能不那么的想他。
陈衍有意灌醉自己,余唯也没收着,沉默的陪着陈衍喝了一杯又一杯。
时舒劝不住,便在周星川的示意下由着他们去了。
喝到一半的时候陈衍摇摇晃晃的起身去洗手间,余唯不放心想要跟上去,陈衍却用一个眼神把他钉在了原地。
“别做多余的事,也别假惺惺的关心我。”
他看到了余唯受伤的眼神,只当没看见。
其实还有一句话陈衍藏在了心里,那就是“别再给我希望了”。
等陈衍回来的期间余唯一直担心的看向洗手间的方向,想着刚才陈衍说的话,想过去看看却不敢。
周星川要开车没有喝酒,时舒抿了一口果酒凑近他,鼻息间带着清淡的果香味混合着酒精,再配合着氛围感十足的灯光效果,让人心动不已。
一周没见,他本来就特别想念时舒,此时被这么一撩拨,心念难平,若不是碍于在外面,他们早就缠绵于床榻了。
时舒撩人不自知,呼吸洒在周星川的耳畔。
“余哥心里明明有陈学长,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敞开心扉谈一谈呢?”
“你还记得那天余唯说起和前女友分手的原因怎么说的吗?”
周星川甚少谈起他人感情问题,但心上人有疑惑,他自觉承担起答疑解惑的责任,道:“他说,他妈妈不同意。”
“从这可以看出来余唯很在乎家人的看法,他是预料到了和陈衍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所以才选择了不开始。”
“不开始就不会受伤了。”
时舒听到周星川最后一句话,联想到了自己,他无声的攥紧了他的手,“我不这样想。”
“嗯?”他看着他。
时舒一字一句道:“心里有对方不在一起那才是折磨。”
“只要彼此坚定,纵然有千难万险也无所畏惧。”
周星川浅笑:“就像我们?”
时舒认认真真的点头,“对。”
他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再说什么泄气的话,时舒涉世未深看不明白,但周星川看得很清楚,他知道余唯的顾虑。
他知道,陈衍也自然知道。
所以一切说尽之后再没纠缠。
这是属于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体面。
这世上没谁离了谁活不了,开开心心也是活,行尸走肉也是活,不过是活法不一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