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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一辆拖拉机得三千多块钱,大约是港城工人两个月的工资,叶惟勤能一下子捐一辆拖拉机,说明他在港城的收入很高,要么是在大老板底下当高管,要么自己成为了老板。

他真的很聪明,花个几千块博个好名声,以后开放了,不用他申请,这边就主动给他抛橄榄枝,邀请他回来投资,到时候给予的政策优惠肯定是最多的。

这笼络人心的算盘,真是打得啪啪响。

晚上沈阔回来,林霜把这件事跟他说了,没想到他也知道了,“各生产队买的拖拉机,都是先拉去农机站,登记好之后再开回村里。叶惟勤这次是港城同胞捐献,有代表两岸一家亲的含义,革委会那边很重视,这事现在农机站没人不知道。”

“这人就尽干这种沽名钓誉的事。”林霜抬手抱住他,安慰道:“你别不高兴,你的机遇还没到,将来肯定比他更厉害。”

“我没有不高兴。”沈阔摸了摸她的肚子,说:“我娶到你,这点就比他厉害多了。”

“对,我只爱你,不爱他,这点你完胜。”林霜窝在他怀里,被自己这句自恋的话,逗得乐呵呵地笑了。

次日是周六,林霜要上半天班,出门走了没多久就碰到根婶,便停下来跟她打招呼。

“根婶,早上好!”

根婶看到是她,顿时露出了笑脸,看着她高挺的肚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快生了吧。”

“嗯,再有两个月吧。”

“太好了,到时候我就去看小家伙。你跟沈阔两个都长得俊,小娃娃肯定也好看。”根婶笑眯眯道:“我这老婆子没啥本事,只能给他织顶帽子,这几天太忙,还没织好,等明天空了,我一口气把它织完。”

“根婶,您太客气了。”林霜知道根婶家并不宽裕,连忙道:“您的心意,我都知道,这帽子既然已经织了,就当是我跟您换的。”

说是换,其实就是买了。

“傻孩子,你这么说就是和根婶见外了。”根婶说:“当年你爸妈还在的时候,没少帮衬我,一顶小帽子,不足挂齿。你要是看得起根婶就收下,你要是嫌弃根婶的手艺,那就不要。”

话说到这份上,林霜不敢再拒绝了,对她连声道谢。

“好了,别跟我客气了。”根婶看着时间不早了,说:“赶紧去上班,路上小心。”

“行,那您也慢着点。”

她骑着自行车走了,根婶也朝稻田那边去上工,可没走几步,朱大婶就跟了上来,问:“刚才那个是霜儿吗?”

“是呀,你今天也去稻田那边上工?”

“嗯。”朱大婶看着林霜远去的背影,说:“霜儿真是个好人,这么冷的天,怀着孩子,下午还带我儿两口子去县城医院检查身体,希望他们来年也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根婶听着,扭头看了朱大婶一眼。

朱大婶被看得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咱俩是同一年嫁进甜水村的,这么多年算不上义结金兰的异姓姐妹,但关系也不差,所以我想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根婶一脸严肃地说。

“什么话你赶紧说。”

“你家朱大志跟住林村那个寡妇偷偷好了两年,这事真断清楚了吗?”

话音刚落,朱大婶脸色一僵,立马道:“肯定断干净,当初跟水莲结婚的时候就答应我跟那寡妇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你最好问清楚,我已经听过不少回,说在竹林村看到大志。”

“……”

中午,林霜惦记着带胡水莲两口气去县城医院,一下班就往甜水村赶。

可还没走到村头,就听到前头正热热闹闹地敲锣打鼓,她用力往前蹬了几步,就看到一辆崭新的拖拉机,正突突突地往村子里去。

这拖拉机应该就是叶惟勤捐的那一辆,村里很多人跑出来看热闹,把进村的路围得水泄不通。

林霜骑着自行车跟在后头,半天挪不动,她顾忌自己的身体,不敢硬往前挤,只能下车,推着自行车,慢慢吞吞地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到榕树头前的那片大空地,拖拉机终于停了下来,然后看到梁秀兰大摇大摆地走到拖拉机旁边。

从前,她在甜水村的大娘当中,穿着是最讲究的,今天身上穿的大衣应该是叶惟勤给她寄回来的,更是高傲得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全然没有当日被捉奸在床的颓然。

估计她今天得发表长篇大论,林霜对此不感兴趣,正想绕到一边回家,却被梁秀兰发现了。

“林霜。”她冷笑一声,大声把林霜叫住,顿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林霜身上。

林霜没打算跟她硬碰硬,可梁秀兰不想就这么放过她,随机立即大声喊道:“当初我家惟勤对你掏心掏肺,你不选他选了沈阔这个没用的,现在咱惟勤在港城赚大钱,你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我为什么要后悔?”林霜冷笑,“我不喜欢叶惟勤,他再有钱我也不会嫁。我喜欢沈阔,嫁给他就做好相守一辈子的打算。我可不像你,嫁了人都不安分,朝三暮四,一把年纪还跟能当儿子的男人鬼混。”

自从叶惟勤寄钱回来之后,甜水村的人已经不敢当着她的面提及这件事,现在捐了拖拉机,大家更是上赶着巴结她。

不过,看不惯她眼红她的也有不少。

林霜的这番话简直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很多人忍不住偷笑起来。

梁秀兰气得脸都绿了,一只手抖得跟筛子一般,一边指着林霜一边朝她走过去。

林霜知道自己没错,可也的确把她激怒了,担心她对自己动粗,她麻溜地想跑,可才走了两步,肩膀突然被按住。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她轻颤的心顿时安稳下来,紧接着,她已经被沈阔搂在怀里。

梁秀兰本来步步逼近,可一看到沈阔时,脚步就顿住了,对上他如雄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手都不敢指了。

她不敢对沈阔怎么样,只能借助其他人的力量,她突然哭喊起来,“苍天呀,咱惟勤为生产队捐了一辆拖拉机,这整个生产队一年的盈余都买不起的拖拉机,而他的老娘我,却收到这样的待遇。”

“拖拉机是造福全生产队的,以后是要给咱生产队提高粮食产量的,像沈家这种不懂感恩的人,还配吃咱生产队种的粮食吗?”

不得不说,梁秀兰虽然如今沦为农妇,可年轻时在县城生活读书的经历是刻入她的骨髓里。

她这一长篇大论,逻辑清晰、有理有据,就算是黄国军当了十几年村长,也未必能发表出这么有水平的言论。

只是,她这番言论只对甜水村大部分人适用。

等她说完,林霜面无表情地说:“咱家现在都不吃生产队的粮食。”

“……”

谁说不是呢?现在她跟沈阔,一个当老师,一个在农机站,都是吃商品粮的,根本不需要吃生产队的粮食。

梁秀兰被噎得哑口无言,但林霜无意跟她继续口舌争论,拉了拉沈阔的衣袖,让他带自己回家。

不过,今天被梁秀兰这么一闹,的确影响了心情,林霜到家还不忘跟沈阔吐苦水。

沈阔担心她气坏身体,只能顺着她,跟她一起骂梁秀兰。

等她终于解气了,才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事有些奇怪?”

“怎么说?”林霜问。

“叶惟勤捐拖拉机是好事,可他怎么去的港城,大家心知肚明,不光彩也不允许。”沈阔说。

“我也发现这个问题了。”林霜说:“我刚才跟梁秀兰争论的时候,就想把这个问题抛出来,可想到咱家也有出身问题,以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没提这事。”

“你不提是对的,没必要为了对付她,自损八百。”想起刚才的情景,沈阔还有些后怕,“以后我不在身边的时候,能忍就尽量忍,要是刚才我晚到一些,我都怕梁秀兰把你推倒。”

“我知道自己冲动了。”林霜自我检讨,又说:“按道理说,拖拉机也不是说捐就捐,肯定得通过多方同意,绝对不会是梁秀兰凭一己之力就能短时间办妥。你明天上班,看能不能查一查,这申请捐赠的手续是怎么办的。”

“好,我明天打听打听。”沈阔说:“先进去洗个脸,我去厨房把青菜炒一下就可以开饭了。”

林霜的确饿了,乖乖洗脸洗手吃饭,而且待会还要带胡水莲两口子去县城医院,让人家等不太好。

可等他们吃完饭,又等了半个小时,胡水莲还是没来。

林霜担心她忘记了,打算直接出门,顺路去朱家把他们叫上,不料刚收拾好,胡水莲就来了。

“水莲,你男人呢?怎么还没来?”林霜问。

胡水莲垂着头,闻声才抬起头来,却不敢跟她直视,“对……对不起,霜儿,咱……们不去……看了,真的很对不起。”

说着,她朝林霜迅速鞠了一个躬,转身就跑了。

“……”林霜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反悔,不过估计九成是朱大志不同意去。

往后几十年,夫妻不孕不育,也大多归结在女人身上,男人不愿意去看医生的也多的是。更何况是70年代,男人去看不孕不育,估计有没有问题,都够被别人在后背说一壶了。

沈阔也听到了,他没说什么,抱着自行车出门。

现在是深冬了,今天天气也不怎么好,一直阴沉沉的,显得更冷了。

沈阔先给林霜围了围巾,又给她戴上帽子,最后她上车,也让她直接把手揣在自己的口袋里取暖,才徐徐地骑着自行车出发。

等出了甜水村,走在去往县城的路上,沈阔才说:“朱大志跟胡水莲结婚之前,跟竹林村一寡妇好了两年,但朱大婶死活不同意,最后以死相逼才让他娶了胡水莲。我这几个月去农机站上班,见过不少次他往住林村那边去。”

“……”

林霜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上辈子她嫁给叶惟勤之前,整天在外求学,对甜水村的八卦一无所知,而且林正和文英不喜欢在背后说人是非,在家吃饭也不会编排村里的人。

至于婚后,她深居简出,就算上工时能听到一些八卦,但涉及到寡妇,别人对着她这个活寡妇,当然也会当着她的面说,免得有指桑骂槐的嫌疑。

“你的意思是朱大志不想跟胡水莲生孩子?”林霜问。

“我不知道。”沈阔说:“只是他们两口子还没达成共识,你就没必要去掺和他们的事,谁知道他们能不能一直走下去。”

“也是。”林霜认同,要是朱大志真的出轨了,胡水莲怀上孩子,这无疑是一种伤害。

两人边说边聊,很快就到了县城。

王秀琴帮忙找了一个医生,给林霜摸了摸肚子,确定胎位是正的,不过还有两个月生产,有变化也有可能,让她有空就半个月来检查一下。

沈阔又问了一些日常需要注意的事情,就带着林霜离开了。

林霜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沈梨了,本来想去看看她,但她今天要上班,于是作罢。

一月的天黑得早,他们没在县城多待,就回甜水村去了。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朱大婶等在门口。

“霜儿,真是对不住了,我家那小两口不省心,害你白操心了。”朱大婶一脸愧疚地说。

“婶子,没事的,反正我自己也要去检查,顺道而已。”林霜宽慰道。

“没麻烦到你就好。”朱大婶说着,“咱先进去,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朱大婶一脸神神秘秘,林霜也不怠慢,立刻开门,把她请了进去。

“婶子,您坐。”等进了堂屋,林霜就去倒茶。

朱大婶连忙把她叫住,“霜儿,别忙活了,我准备要回去做饭了。”

说着,她从里面的衣兜掏出一个东西。

等她把东西舒展开来的时候,林霜才发现,是一封信。

“霜儿,这是梁秀兰掉的,我中午刚好走在她身后,就捡了,我不认识字,就拿来给你看看。”

林霜接了过来,看到上面写着一串港城的地址,收件人就写着“叶惟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