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回头看时,只见那自己费尽了一生的心血才建立起的领域,已经轰然倒塌,而那剩余的刀光还在朝他猛追过来。
他嘶吼一声,脚下缠绕了一道又一道的狂风,帮助他不断提升速度,尽快脱离这一刀的范围。
当他如一头丧家之犬,跳到山脚时,那道刀光终究是追上了他。
风行三郎只顾得惨呼一声,然后便如肉球一样跌落了山崖。
刚刚落地,他已经涕泗横流,慌忙检查身体确定自己还活着。
可紧接着就发现自己的右臂连带肩膀已经被完全斩下。
他心中一痛,想要回去捡回手臂
可苏川此时也从山头一跃而下,如流星般向他追来。
风行三郎顿感绝望,不敢停留,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朝着倭寇的营地跑去。
苏川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咫尺天涯一次发动,跨越到他身后,再次一刀劈出。
可这时,风行三郎的整个身体被一团灰气包裹,再一看,他已跨过百步,距离苏川。
他一边逃跑,一边回头看着苏川,眼中满是恐惧。
看着苏川年轻的面容,他放不出任何狠话,现在只想着逃命,根本生不出其他的想法来。
苏川本要再追,但回头发现那刚刚听他命令往前急冲的大明骑兵已经快不见了踪影,而风行三郎后方,或许还有倭寇的援军。
他也只能放弃追杀风行三郎。但在他离去之前,还是捡起了风行三郎掉落在地上的手臂。
以三品武者的恢复力,若是不将他的手臂捡走,或许真还能接上。
风行三郎在远处看着苏川连自己的手臂都捡走,不由得仰天长啸,可他也不敢再过多停留,接连使用风行术朝着倭寇大营奔去。
苏川将手臂收了起来,回头看着拼命逃命的风行三郎,喃喃自语道:“看来这天地一刀斩还是太慢了。”
即便是他在达到三品之后,天地一刀斩的威力有所增强,而且对他的反噬也不那么恐怖了
可惜这一刀说到底还是神通。
虽然比阿鼻道三刀要快一些,但站定之时想要积累足够的威力,还是需要时间来酝酿。
而今日,他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劈出这一刀,终究是给了风行三郎反应的时间。
苏川也担心离开的突围小队再遇见问题,只将手臂收回之后,便快步追了上去。
而这时,追逐顾高歌无果的水澜木也返回了倭寇防守的大营,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忐忑。
这次他们和风行家一起行动,并不是因为两家关系好,只是因为两家的势力范围比较近而已。
但正是由于势力范围比较近,两家的摩擦丝毫不少。
若不是八岐大蛇下令,两家根本没有办法这么安稳的合作。
而这一次,他拒绝听从风行三郎的建议,没有及时分兵去其他的地方增强防守,导致明军成功突围,到时候免不了要起什么争端。
要是到八岐大神面前告自己一状,到时候怕是让整个水澜家的面子就不算太好看。
而正在这时,河口的传令兵急匆匆地赶到,扑通一声跪倒在水澜木面前,开口说道:“将军,水澜东风将军他……”
本来还在思索着该如何推卸责任的水澜木,听到这半截子的话立刻抬起头来,怎么了?你说风儿怎么了?
那传令兵立刻缩了缩脖子,开口说道:“水澜东风将军他在拦截明军突围时被斩杀了。连头颅都被人挑在枪上一路带走。”
水澜木顿时感觉眼前一黑,身体站立不稳,几乎从马上跌落下来。在连吸了几口气稳定心情之后,立刻开口说道:“尸体呢?尸体找回来了吗?”
那传令兵斟酌地开口:“明军突围用的是骑兵,近千匹烈马从小将军的尸体上践踏而过,到现在和那些普通士兵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已经找不出来了。”
“啊!”水澜木顿时气的大叫,怒意无法发泄,一掌拍在他所骑的马下。
那匹他珍视的骏马在他的一掌之下顷刻间头颅爆裂而死。
他一跃而下,手持太刀,仰天怒骂道:“该死,该死的!这明军到底是哪一路人马,怎么能想出这么阴险的计划?他们为什么会从这边突围?到底想干什么?就是想送死吗!”
实际上,他们对明军的突围也并不是毫无准备,但最大的兵力还是处在明军可能的撤退路线上。
即便是东边后面是他们运输粮草的路线,也不是他们真正着重防守的范围。
他们自认为就算有小股明军突围到东边,也难以对他们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而主力向东边突围,怎么可能?那明军就是将自己逼上死路!
此时此刻,事情的发展确实如他们所料。那一小队明军正在向东边突围,其目的或许是企图干扰他们的粮草供应。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的儿子水澜东风竟然会这样惨死。
甚至连尸体都被碾碎成肉酱
开战之时,他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儿子,都有可能命丧黄泉。
可是,他绝对无法想象到,他的儿子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死去——在还没来得及登上正面战场之前,就被一支明军的突围小队轻易斩杀,简直让人难以接受!
水澜木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悲愤和不甘,他嘶声道:“不值啊,不值啊,你放心,放心,爹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紧紧握着拳头。
说完,水澜木转头看向一旁的传令兵,眼神锐利如鹰,大声喝问:“说!那明军带领突围的将军到底是哪一个?快告诉我!”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威严和压迫感。
传令兵被水澜木的气势吓了一跳,但还是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看到他们打的旗号是‘苏’字旗,但此前并没有听说过明军中有姓苏的将领。所以我不知道这个将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水澜木皱起眉头,明军将领,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战旗。
可这个突然出现的姓苏的将军,此刻带领明军成功突围,被委以重任,显然不会是等闲之辈,之前怎么会没有一点信息。
水澜木手中抬刀往下一甩,一脸凶神恶煞地开口说道:“我管他是从哪里来的!今天,我必定要让他长鸣,将其千刀万剐!”
说完之后,他紧接着一把扯过传令兵的马来,然后开口说道:“你们在这里待命,不要轻举妄动!我去追那个骑兵!”
其实,水澜木知道风行三郎已经追了过去。
只要他们缠斗起来,自己就会有机会追上。
他对风行三郎的实力非常了解。如果对方派出来的主将只有四品,那么就算加上那支一千人的骑兵队,也没有办法能奈何得了风行三郎。
只要自己追上去,和风行三郎一起联手,未必不能解决掉这支突围而来的小股骑兵。
他们之所以敢不在东边设置重兵,以防止敌军突围,靠的就是这样的底气。
可水澜木刚刚骑上马,一夹马腹正要向那突围出去的骑兵队追去时,就看到一个人影正飞速朝着这方奔来。
水澜木立刻勒住缰绳。瞪大眼睛往前看去,那似乎是他很熟悉的人,但一直捂着右半边身子,如丧家之犬一样奔跑,让他一时间没能认出来。
他不由得皱眉,开口说道:“这是……”
紧接着就猛地瞪大双眼:“风行三郎,你这是怎么了?”
刚刚意气风发追过去的风行三郎此刻却如丧家之犬一样捂着自己的右边的身体,即便是鲜血已经止住,但那有战斗中喷溅的鲜血,与染红的半边身子,看起来随时可能会倒下一样。
风行三郎猛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先回营帐再说,这次突围的敌将不简单。”
水澜木也顾不得再去追击那离开的骑兵队了。
实际上,这时也不敢再追,就连三品中实力的佼佼者风行三郎都受此重伤,他过去不是送死还能有什么结果?
一回到营帐,立刻有军医过来给风行三郎治疗。
但实际上以他三品武者的恢复能力,寻常药物已经对他没有什么帮助。
靠着吃丹药,他的鲜血和伤口都已经止住了。但可惜他被斩断的那条手臂却找不回来,就算是医师的手段再高明也没有办法帮他重新长出一条手臂,就算是三品武者的恢复能力也不行。
直到这时候,水澜木才开口问道:“风行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是如何受的伤?是不是那小将身上有什么保命的法宝将你反伤了?”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结果了。
对方拿大明军中一个燕宽,一个陆炳,都是二品的实力。
其中陆炳更是二品中的绝顶,寻常人根本不能和他正面决斗。就连他们军中,二品的天照正南也是靠着八岐大神赐予的秘宝才能与他僵持许久。
若是那小将手中有这两位赐下的保命剑气倒是可以做到重伤风行三郎。
可没想到风行三郎摇了摇头,开口说道:“都不是,就是那小将。”
“是此前我们在明军中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他的实力……”风行三郎顿了一顿才开口说道,“实力很强,虽然是三品,但绝对是三品中的最强者之一。他那一刀挥出,天地都变为他的助力,简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刀还没劈下,我就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战意,也是用尽了所有办法才逃出了那天地一刀的锁定,求得了一丝生机,只丢下了一条臂膀。”
“若非我拼命逃亡,他也顾及那突围而出的骑兵,否则我还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听到风行三郎如此说,连水澜木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苏姓小将?之前我们竟然没有听说过他的任何消息,怎么会突然冒了出来,还有这种实力。”
风行三郎嘶了几声,右手的彻底失去,让他现在情绪低落不稳。
但他依旧烦躁开口:“他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你难道忘记山隐一郎是怎么死的了吗?据逃回来的几个残兵说就是被一个少年凌空一刀,活活劈成碎肉。”
“逃回来的残兵都说那一刀挥出好似天都塌了一样,我当时只以为那群人被吓破了胆子,万万没想到这一刀劈出竟然真的有这种威力。真的感觉……天要塌了啊。”
“现在看来,施展那一刀的正是这个苏姓小将。我在战报中看到说他很年轻,但万万没想到他能如此年轻。”
“若非我过于轻敌,这条手臂,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斩断!”
当他看到苏川时,第一时间就是冲上去斩杀这个小将。他平时的确十分警惕,但这次突围的将领看起来就二十几岁,怎么看也最多只有水澜东风的实力。
可万万没想到,一刀就砍掉了他的手臂。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愤恨充满胸腔,握拳开口说道:“我要向将军请令,前去阻截那些拼命突围的前锋军。他们突围出去,必定就是为了破坏我们后面的粮草。不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水澜木这时候犹豫着开口说道:“可是他的实力……也不是你能对付的呀。”
实际上,水澜木此刻也极为想给儿子报仇,但听说了苏川的实力之后,却不由得有些犹豫。
他们在战场上是为了掠夺,是为了获得大明富饶肥沃的土地、海量的财富,可到现在还没进入大明境内就送命的话,实在是太不值得。
而此时风行三郎抬头,用赤红的双眼看向水澜木,用怨恨的声音开口说道:“我要向八岐大神请求赐福。”
水澜木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开口说道:“你疯了?那样会变成……”
最终水澜木也没有说出会变成什么,只是难以置信看着风行三郎。
风行三郎却极为淡然的回答道:“我已经失去了一臂一肩,实力大减。不要说三品实力,怕是稍微强一点的饰品我都对付不了。就算不接受赐福,也只能当个废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