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我?”
苏元眉头微皱,这已经距离余杭城近千里了,难道是朝中派人截杀自己?
可狴犴腰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提醒啊?
不过就算真的是朝中派人,也不算大事。
现在只有几人知道他已经突破六品。
也没几人知道,他身边还有一个三品的护道者,就这样的实力,他相信没几个人能够刺杀自己。
心中想着,但苏元还是跟着沧波走出了帐篷。
看到苏元出来,石阡疑惑的低下头来,他明显是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异常。
至于沧波,一个镜花水月就完全规避了石阡的探查。
苏元示意他不要出声,跟着沧波走入旁边的密林中。
“听,他在朝我们过来。”沧波面露喜色,停在一棵树后对苏元说道。
苏元耳廓轻动,听到了什么东西掠过草木的声音。
一推手,数根红色丝线自手掌蔓延而出,悄无声息朝前蔓延。
到距离他营帐七八丈的范围,看到了一尊泥塑土地像,正朝着他们挪移而来。
“这是什么东西?”苏元看着不像活物,难怪狴犴腰牌没有动静。
“一尊神像,可能是那个破庙的神像太久没人祭拜,被妖灵给占了。”沧波解释道,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要是我祛除邪灵,拿到神道残蜕,能获得莫大好处。”
苏元这才明白,为什么沧波这么兴奋。这是一块肉送到嘴边了啊。
“看起来没什么威胁啊。”苏元的红绳绕已经落到了佛像身边,都没有被发现,依然朝着他们飘来。
等到这神像到了三丈之内,苏元才手腕轻甩,数根红线自地下飞起,缠上那诡异的神像。
沧波更是不慢,一抬手数条水龙飞出,裹向那神像。
“抓到了!”
神像瞬间被红绳和水龙捆缚住,在原地剧烈挣扎起来,可没有一点作用。
“嘿嘿,给我出来!”沧波一跃而起,野猫一般,扑向那个神像。
可只是红光一闪,那尊佛像砰的一声碎裂,炸成无数碎片,只留下满地的泥塑碎片。
“没了?”沧波满脸惊愕的看着碎成一地的神像,手还做虚抓状。
“没抓到?”苏元也走了过来,佛像突然碎裂的确有些出乎意料,关键他没看到任何东西逃窜出去。
能在他和近三品的沧波手中悄无声息的逃走,这妖灵的逃遁之术不得不说确实有些厉害。
“很奇怪,我都没感觉到它逃走……”沧波不知所措的挠头:“不应该啊。”
“可能,这只是个空壳?”苏元开口说道。
他的狴犴腰牌从开始到现在则没有任何反应,要么是那妖灵还没来及作恶,今天遇见他们才开始动手。
要么就是这尊神像,只是一具空壳而已。
两者相提,明显是后者更有可能。
“空壳?”沧波一脚踢过去,泥塑神像毫不意外的碎成一片:“空壳吸人血气有什么用?”
“自然是有人在背后控制了。”苏元环视了一周,除了他们驻扎位置的篝火,其他地方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野兽嚎叫声。
“看来我们有事情做了。”
他们驻扎的位置,就在官道旁,此处距离辽东府不过几十里距离,城外已逐渐能看到村镇。
如果这尊神像背后之人不是第一次动手了,附近必定会有人失踪,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必定能有所收获。
而且这个神像,应该就是那个庙里遗失的,细心搜查必定能有所发现。
至于去辽东府,倒不是那么急。
他是暗卫,也不需要光明正大的述职,早去晚去一天也没太大影响。
反正是赵林云没给他什么任务,苏元只能自己找点事做。
而且这东西要是能抓到还可以帮助沧波恢复实力。
看到沧波还在惋惜,自己太大意了,放走了这么一个妖灵,苏元已经转身朝着营地走去了。
“把这些碎片收起来吧,明天我带你找这个妖灵。”
“真哒!”沧波眼前一亮。
苏元的追查能力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有他出手,说不定真的能找到那暗窃神躯的妖人。
“那还有假,记住刚刚那神像的模样,把这些碎片收起来,明天有用。”
“好!”沧波手一卷,将所有碎片收了起来,跟上苏元的步伐。
回到营地时,石阡几人也迎了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变故。
“已经解决了,各自休息去吧。”苏元摆了摆手,让他们各自休息。
“大人,属下失职。”
石阡有些自责,明明他才是负责警戒,可有敌人靠近时却毫无察觉。
“无事,他还没到近前就被我发现了。”
回到营帐内,苏元已睡不着了,便在心中演练其刀法。
从上次那一战之后,苏元的确略有感悟,却始终抓不到刀意的精髓,即便是观看真意贴也总是抓不住那悄然而逝的灵感。
所以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心中一遍遍的演练刀法,希望能有所突破。
不是单纯的修行,而是试图回到纯粹的刀法中去,找到刀意。
在心中一遍遍演练了绣春刀法和霸刀绝斩后,苏元反而觉得两门已经纯熟的刀法,变得有些陌生了。
就像是一直盯着一个字看,最终却变得完全不认识。
苏元猛地睁眼,晃了晃脑袋,将残存的印象甩出去,愈加烦躁了。
略微平静了一下,苏元喃喃道:“或许,我该创出一门属于自己的刀法。”
无论是绣春刀法,还是霸刀绝斩,都是一流刀法。
可毕竟都是别人所创,想借此领悟刀意,那先需得刀法中真意,再提炼出刀意。
要是可以创造一门天生和自己契合的刀法,领悟刀意必定简单许多。
要是赵林云在这,怕是都要忍不住骂苏元痴心妄想了。
创造刀法不难,就算是六岁小孩也能捡起一支木棍劈砍两下,也能算是一招一式。
可想要创造出能借此领悟刀意的招式,又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要么达到三品,随手一刀自带神通。要么修习天下刀法,得其个中意味,博采众家之长。
明显,苏元这个年纪应该哪个都做不到。
不过苏元有狴犴腰牌,快速入门天下刀法,博采众家之长,或许并不算难。
在将绣春刀法和形意八卦领悟到登峰之后,苏元反而有些迷茫,不知道除了境界之外,还应该如何提升实力。
现在有了思路,不觉前路坎坷,反感到豁然开朗。
起身掀开营帐,正看见晨日升起,一道金线喷薄,好似自天边斩来的一抹刀光,虽然不猛烈,却能烛照万里。
苏元猛一吸气,感觉下丹田的火山喷发,整个人筋骨一松,远道而来的尘土气尽消。
“我的第一刀,便取此意。”苏元心有所感,却并未拔刀。
只是意象而已,刀法还需再定。
这时候石阡也走了过来:“大人,启程吗?”
天色渐明,现在正好清凉,是赶路的好时候。
“不了,你去看看附近有哪些村镇,我们先不急着进辽东府城。”
“是。”石阡并未多问。
————
红石乡,算是辽东府辽阳县治下最大的乡镇。
其中乡民近三万,甚至比一些小的县城人要多了。
能发展到这种地步,在于其旁有着辽东府最大的一座朱砂矿。
朱砂用处颇多,矿洞日夜不停。
整个红石乡镇便是依附这座朱砂矿所建,而为了服务行商,这红石乡人口也就越聚越多。
当苏元几人的马车进到红石乡后,也颇为惊讶了一下。
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乡镇,竟然有这么多人。
而苏元一行人进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里常年行商往来,来一个走一个从不引人注意。
“啧,这下算盘打错了。”苏元本想着,找找失踪人口,应该能找到那昨夜神像背后之物。
可现在看来,根本无从下手。
苏元也没心急,随手找了间客栈,露宿多日,也该好好歇歇了。
安顿好后,苏元就将白衣夜几人遣散出去,寻找附近哪里有土地庙,哪有失踪的神像。
即便人再多,也总不能遍地都是土地庙吧。
苏元则偷了个闲,找了间酒馆坐下,想听听在这红石乡的有何传说。
这类妖灵邪物,即便行踪再隐秘,也可能被闲人撞见,一传二传可能就成了民间传说。
正好,这酒楼中就有一说书人站在正中开讲。
“却说那朱砂,有天地灵物之称,无论儒道墨法,士农工商皆有所需,天下朱砂,云贵为最,辽东为奇,何为奇?便是无中生有,源源不绝,开采百年未见断绝……”
苏元也是从这酒馆说书人中,知道这红石镇的来源。
看起到这附近的朱砂矿的确很大,开采了不知多少年,依然源源不绝,才形成了这么一个大镇。
台上的说书人吹了好一阵子这朱砂矿的奇异之处,听得下面红石镇人面红耳赤,连连叫好。
即便是行商也听得津津有味,借此了解这朱砂矿的来历。
“此地自是人杰地灵,奇事颇多,但要说最近,这朱砂矿中又出一奇物,名曰寿山石。服之益寿延年,那孙家小子,就曾侥幸得见仙童,获得一枚寿石……”
苏元心中咂舌,服用朱砂原石,这多少有些活腻味了。
不少丹药中的确会以朱砂为原料,但那是因为其对真炁的亲和性,对武者或者修士很有作用。
可要是普通人吞服朱砂,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重金属中毒,更别说什么延年益寿了。
而那说书人所讲的故事,倒也和许多民间传说类似。
一个孙姓男子,其父重病,药石无医,出门痛苦流涕。
一个身着红衣的童子看到其满目愁容,知晓原因之后给了他一枚朱砂石,并告知用法。
带回家给他父亲,服用之后百病全消,现在健壮的更像二十岁的小伙子,甚至还准备给家中再填一丁。
本只是个普通的奇谈故事,在这说书人口中竟然跌宕起伏,下面的酒客阵阵叫好。
说到再填一丁时,众位食客更是齐齐起哄,开口问在哪里可以买到这种寿山石。
“此为奇物,有怎是阿堵物可买的!要有神缘、诚心,要是真的心诚,可以去问那孙家小子。”
“哈哈,难不成还真有这事?”本来就说书的一说一乐,没想到这说书人还搞得煞有其事一样。
“那是当然,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去问嘛!”说书人表情丝毫不像作伪。
苏元倒是被说书人表情吸引,那个身穿红衣的童子,说定真的曾出现过,就是某个妖灵也不一定。
奇谈怪论未必就是空穴来风,说不定就是他们要找的线索。
“吃完了问问这故事的来由。”
苏元看了一眼埋头苦吃的沧波,明明是为她找那个妖灵,她却一点不在意。
那说书的刘文,说完一段走到了酒楼后稍事休息,顺便想放个水。
刚刚走出两步,却感到眼前一阵迷雾,仿佛间好像到了仙境。
“仙……仙人?”说书人呆愣了下,脑中无数妖物吃人的故事涌上心头,双腿颤抖,差点跪下。
“我且问你,刚刚说的故事是从哪听来的?”苏元和沧波并未露面,刻意用缥缈的声音问道。
“是有人…有人把话本扔到我家的,我觉得不错,就讲了,而且这故事好多人都在说啊。”
刘文不懂苏元是什么意思,脑中飞转想到了一百种可能。
“此话本若是得罪了仙人,我再也不讲了,再也不讲了!”
躲在雾气中的苏元眉头紧皱,这是背后有人让他讲的啊,能传这么广,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个孙家在何处?”
“就在镇子北边,最近朱砂矿那,您到了那边一打听就知道了。”
“仙人你冤有头,债有主,都是他编排的故事啊,您有事千万别找我啊。”
“走吧。”苏元回过头去。
沧波散开雾气,刘文已经瘫软在地,看到一高一矮两人离去。
看着背影,正是刚刚坐在酒楼边角的两人。
刘文扇了自己一巴掌才回过神来:“不是仙人?”
不管是不是仙人,反正是刘文得罪不起的人,赶紧爬起来回到酒楼,灌了几口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