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所主厅内
赵林云坐在主位,其他三人各自安坐,只有苏元,陈江海站在下方。
安崇山虽未被脱去官服,但实际已经被软禁在千户所了,双目低垂,基本已经放弃挣扎了。
“苏元,案情到底有何变化?可有证据?再信口胡言,我再把你丢进诏狱关几天!”
苏元三番两次地说案子不对,赵林云已有些不耐烦了。
“当然有变化,而且变故很大。“
“我昨日回来,就查了曹正豪历年来的省亲文书。”
“可他虽是鲁人,却已数十年未曾归乡,甚至没有书信往来,为何就在此时得知老母去世?”
“抽丝剥茧下,便发现案件所隐藏的真相,而证据便是我找到的这些东西。”说话间,苏元举起了手中的袋子。
“两个袋子?算什么证据?”于江成皱眉,感觉自己被耍了。
“那个袋子里,不会是具尸体吧?”展红绫则注意到了苏元脚下的大袋子。
苏元没回他们,而是将手中袋子递给了陈江海。
一日不见,他已经须发皆白,仅仅是站在那里,身形就有些摇晃。
但听说案情变化,他却是第一个过来的。
“陈大人,你看看这个东西。”苏元将手中布袋打开递给了陈江海。
陈江海佝偻着身子,抬头看过来。
看到其中土黄色的麻布袋时,无神的双眼终于冒出一抹精光。
“这个袋子,这个袋子……!”陈江海向前两步,将麻布袋接了过去,放在手中细细摩挲。
“这材质……没错!就是这个材质,这是清吏司粮库用来装稻谷的麻布袋!”
“你再看看袋中之物。”苏元再次开口。
陈江海老眼昏花,看了半天没看清袋子中是何物,索性一把倒在大堂上。
火药、稻谷、盐粒撒了一地。
赵林云眉头微皱:“苏元你又在搞什么鬼?从清吏司仓库捡个袋子来装神弄鬼?”
“千户大人,这可不是我在清吏司粮库中找到的,而是在伍康伯的闲云山庄内找到的。”
“嗯?”数道精光同时看向苏元,安崇山更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从闲云山庄中找到的?怎么会!他那里怎么会有粮仓装粮的麻布袋!”
安崇山终于打起了精神,急切地问道。
于江成皱眉:“或许是之前运过去的,户部的粮物会运给军中,伍康伯拿了一些回到自己山庄,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陈江海已俯下身去,一粒粒地扣着地下的稻谷。
可听到于江成的话,还是立马抬头反驳:“我们怎会直接将稻谷运到军中!”
“运米粮的布袋,要比这细致些!我能分辨,我能分辨!这就是粮物库的布袋!而且这稻谷,也是余杭的稻谷!”
苏元看向陈江海:“陈大人,你可敢保证?”
陈江海一掌拍在胸膛上:“我愿以性命作保,此物必定是从粮物库出去的!”
苏元点头:“这麻布袋是我让人从伍康伯的山庄内取来的,据取物之人所说,山庄之内,有数个仓库,都堆放着这种麻布袋,其中几个仓库,还堆放着食盐,火药,硫磺。”
“数量之巨,甚至超过户部清吏司遗失之数。”
“是他!是他!”安崇山大叫出声:“如此之巨的粮物,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运出海去到了倭人的手上,肯定是被运到了闲云山庄!”
“赵林云,你说是我干的,可能从我家抄没出粮食来?”
“是的。”苏元点头:“我自定浪山上回来,就在想到底是谁让那群倭人自认能从余杭运出大量的粮食,粗盐,钢铁。”
“第一怀疑对象,自然就是主管城门的都司卫所,自东南门而出,自然就会怀疑到安千户身上。”
“而倭人曾上定浪山,想要借道而行。正是因为从余杭城中出海,只有这一条较为隐蔽的路。可为何定浪山中山贼毫无发觉,粮物已消失不见?”
“我想了许久,都想不通安千户是怎么做到的。”苏元看向安崇山。
安崇山急忙摆手:“我没做,我真的做不到啊!”
“是的,此事安千户做不到,即便是暗线充耳不闻,山贼自挖双眼都不会看不见这么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
“一直到我发现,原来余杭城中还有另一个都司卫所千户:伍康伯。”
“不喜管事,每日就流连在庄园之中,只是奇怪,他明明驻守西北之门,为何庄园却在南边?”
于江成出言打断:“伍康伯喜欢打猎,自然得找有山有水的地方建庄园。”
“合理,很合理。”苏元不断点头:“余杭城附近就只有定浪山这一座高山,庄园只能建在这里。”
“定浪山山贼横行,山庄内有驻军,看守严密也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