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清的心结不难解开。
况且以容缈的性格,有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不会弯弯绕绕的,弄出什么狗血误会。
她总是让人十分有安全感,不必有后顾之忧。
裴晏清陪着容缈用膳。
本以为离开前的最后一顿饭,会有些食不下咽,可她在身边,便什么都是好的。
吃好后,他和她各干着各的事,互不打扰,又心有灵犀。
就寝时,裴晏清没像往常一样让容缈枕在他的手上睡,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按平时的做法,他醒后,要将自己的手抽出,必然会惊醒她。
他想让她睡个好觉,自己安静离开。
旁人都以为是容缈黏人得紧,事实上,裴晏清才是那个更依赖于她的人。
所以在分别时要狠心一点。
可他的心狠,又仅限于此,再狠一丁点都不行了。
天微微有一丝亮光的时候,裴晏清便起床了,全程动作轻手轻脚的,时刻注意是否有吵醒容缈。
在关门的前一刻,他透过小小的缝隙,看了她一眼,见她面容恬静可爱,睡得乖巧,才彻底关上了门。
他何尝不想亲一下她的额头再离开?
只是她对他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一旦靠近,便再也无法挣脱开。
外头的冷风将裴晏清的思绪吹乱,他被拉回现实。
换上沉重的铠甲后,走路的步子都变得沉了。
裴晏清向外走去,他的步伐平稳而镇定,表情也沉着冷静。
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动摇他的事情。
将士们在皇宫集合,之后统一由裴晏清带领前往目的地。
他是最早到的,却也没闲着,将准备工作妥当完成。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军队集结完毕,裴晏清从皇帝手中接过圣旨,“卑职定当不负陛下所托。”
号角吹响,一行人即刻启程。
裴晏清骑在马背上,手里攥着缰绳,目光直视前方。
此时仅刚过辰时,可大街上的百姓也围了一圈,都是特意早起,出来夹道目送军队离开的。
其中有不少是士兵的亲属。
见到最熟悉的面孔,队列中有吸气强忍的,也有忍不住落泪的。
昨日短暂的团聚后又将是长久的分别,不知归期。
裴晏清目不斜视。
适合大部队离开京城的路,共有三条。
他特意挑了绕开将军府的路,其路程也比其他两条短些。
可余光里却猝不及防地多了一抹眼熟的人影。
容缈站在街道一侧,和其他前来送别的人看上去没什么两样。
她站在晨光里。
清辉落下,洒在她的发丝、眉眼、肩头处,镀上了一圈浅浅的光晕。
美好得一点也不真实,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裴晏清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便淡淡地收回视线。
他行进的节奏也没被打乱,依旧有条不紊地领兵向前走。
无论是他和她也好,其余士兵与其家人也罢,彼此都相互不舍。
可军队的纪律向来严明,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耽误行程,一刻也耽误不得。
裴晏清是以身作则的典范。
他的身影,在容缈眼里,很快成了背影,之后被浩浩荡荡的队伍吞没。
再往后,整个军队都融成了一个小点,慢慢地消失在视野里。
人群随着马蹄声和步履声远去而散去。
“小姐,将军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外边风大,还是赶紧回府吧。身子好不容易养好了些,可不要又染上风寒。”
一旁的如意道。
什么时候见小姐起那么早过?哪天不是睡到巳时才醒,有时甚至要到隅中。
还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出门。
要不是她发现得早,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容缈收回视线,“好。”
她自己去排队买了早点,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热乎乎的笼饼。
笼饼即包子在古代的说法。
容缈低头,乖巧地啃着白白胖胖的包子,她手上提着一大袋。
面皮被肉的汤汁浸润,变得松软不已,肉馅鲜甜味美。
好吃是好吃。
可她忽然想吃甜的了。
容缈停顿了下,放空了一会儿,才接着吃,一个又一个,跟永动机似的。
如意觉得小姐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地方奇怪。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如意的想法越来越得到验证。
一日,她终于找到了小姐的不对劲之处——
胃口变大了!
平日里到了日昳时刻,小姐都是雷打不动地要三碟点心。
可自从将军出征后,小姐便每日要五碟!
细思极恐!
恐怖如斯!
斯……小姐要是会斯文,那才怪!
如意端着糕点,走进屋里,她在心里无奈摇头。
小姐这是化思念为食欲了!
见容缈躺在床上睡觉。
如意又想,不只食欲增长,睡欲也是。
她惯例放好点心,拿着托盘离开,出了门,却看到有下人往小姐屋子的方向来,便先一步拦住了他,“小姐正在小憩,急匆匆的,是怎么了?”
下人露出为难的表情,“一位陈姓女子求见,她自称是四王爷府上的人,说是为感谢郡主的牵红线之恩,特来拜访。”
陈静韵在皇宫曾被圣上赏识,可没多久又不怎么受待见了,她和魏逸的婚还拖着,身份是个四不像。
她没有什么名气,下人不认识她也是正常的,可又不敢怠慢了,毕竟这年头也没人敢拿四王爷的名号出来招摇撞骗。
如意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去禀报小姐便是,你先待在这,别急着给回复。”
牵红线?
小姐看着不是那么闲的人啊!
如意再进屋时。
容缈已经醒了,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吃着糕点。
如意:“……”
该说不说,是挺闲的。
容缈显然是听见了外面的对话,没等如意开口,便道:“不见。”
意料之中的答复。
如意传话给下人,下人再说给陈静韵听。
当然,没有直接的拒绝,而是找了理由,让借口听起来合情合理。
等候多时的陈静韵没想到自己连将军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很是尴尬,“既然郡主身体不适,民女也不便打扰。”
她假意离去,走到一半,却突然蹲下,捂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