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猗兰走在回去的路上,脑中一直回荡着方才成掌柜说过的话。
她不禁有些失望。
她记得荀玉说过,他的母亲虽已不在世,但别的亲人仍在。只是年幼时他便与他们失散,再也寻不到。
本来还以为,能凭借这画寻到些线索的。
没曾想还是失望而归。
握着手中的卷筒,猗兰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回到兰苑,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伸手将发间的玉簪取下。
浓绿如墨,只些微阳光落在上面,簪上的纹路便能泛出夺目的光华。
一如十二年前……
马车颠簸前行。
车厢中,
猗冉看着坐在对面的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
“荀玉。”
那个孩子虽是衣衫褴褛,但一点也不胆怯。
只是在问到他的家人时,他默默垂下眼帘,紧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后来他们两人又说了什么,猗兰早已记不清。
她那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孩手中的玉簪。
那簪子于她而言,实在是太好看了。好看到让她挪不开目光。
荀玉刚进府的那几年,她有时还会听他提起以往的事情,但是从某一天起,突然便再也没听他提起过了。
猗兰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忘记了也许并非是坏事。
她将簪子重新插回发间。
也不知道他的伤有没有好些。
猗兰到曲景轩时,荀玉正在院中散步。
猗冉和程大夫一早便交待过,伤没好之前让他多在府中静养。
猗兰摇了摇头。果然,只有身上带伤的时候,才能见到他如此悠闲。
荀玉见是猗兰,不由得有些意外,但他马上便猜到了她的来意:
“到屋中说吧。”
“程大夫说是给你换了医义坊的伤药。”猗兰跟着他进了屋,随手将门掩上:
“我便想着来看看伤口恢复得如何。”
荀玉本来正在倒茶,听她这样说,手登时一顿,几滴茶水洒到了桌上。
两人面面相觑。
好像……哪里不对。
猗兰突然反应过来,他的伤口在背部和肩上。
不褪掉衣衫……是看不见的。
“要看么?”一双清亮的眼睛有些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猗兰一时哑口无言。她只顾着想伤口有没有好些,却把伤到的位置给忘了。
荀玉眨眨眼,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她。
猗兰有些手足无措。
他该不会……是在等着她动手吧。
“其实好多了。”见她尴尬,荀玉浅浅笑笑,口吻甚是轻松。
猗兰有些无奈,这话她已经听了太多遍。
只要她问起伤情或病情,荀玉,猗冉,还有程大夫,这三人的回答永远如此。
那天晚上的一盆盆血水,让她到现在都有些心悸。
想到这里,猗兰深吸一口气,走到荀玉身前。
她犹豫一下,将手从他的衣衫交领处探进去,很轻很轻地摸到了他肩上的伤口。
荀玉的身子顿时一僵。
伤口已经干燥结痂,但摸上去仍是凹凸不平。
并不似他说的那般“好的多”。
猗兰皱了皱眉,踮起脚尖,又把手向他背后探了探。
只摸到了一点点。
她只好再靠近些……
荀玉默默抱住她,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轻轻闭上了眼睛。
“还疼么?”猗兰一边问一边小心摸着。
“不疼。”
“我记得这边还有几道伤口。”
“你的手往下些。”
“这里?”
“不是,再往上些。”
“好像没有。”
“你多摸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