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湛默默地吐一口气,平白觉得自己老了好几岁。“范将军意欲何为?”
范成明咂咂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七成不白拿,捉贼拿赃,这事我帮你料理了!”
白湛微微点头,神情凝重地提出要求,“一定要小心行事,务必隐秘。”
若此事稍有泄露,那些曾在净业寺祈求子嗣的妇人……后果不堪设想。
范成明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这还用你交代。”
转而提出了一个要求:“我需要一处安业坊的宅子,用来藏匿人手和办事。”
并州乃是边关重地,宵禁只有更严格的,自然是近水楼台才便利。
白湛一口答应,“没问题。”
白家在安业坊没有产业,但他可以问人借。
白湛领着一行人来到安业坊一处三进宅院前。
羊华宏站在门口,冠冕堂皇地介绍,“这是一位表亲的私宅,听闻二公子、古县令宴请范将军,特意出借。”
白湛微微颔首,“此番多谢贵亲。”
但众人入内,里头却没有一丝举办宴会的喜庆氛围,一切都只是借口而已。
尉迟野早已带着一队并州大营的军士恭候在内。
范成明发挥小头目的主观能用性,“我也从营里调了一队人马过来,稍后便到。”
人数加起来,比寺庙里的和尚还要多。
总不能依赖并州大营的人手,抄家这种事,还是用自己人才放心。
范成明拍拍手,大声说道:“开始吧!”
靳华清等人将随身携带包裹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久在军中的人,一听声响就知道是盔甲。
东西掏出来,并非全套,只有胸甲。
一屋子男人无需顾忌太多,靳华清等人脱去外袍,将胸甲套在身上,再按照各自的角色分配外裳。
范成明暗道任务特殊,用不上重金买来的宫女袍,只能另外添置。
卢照一直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方才靳华清等人半途脱队,说是去置办行头,他也没太在意。
此时不禁问道:“怎么还有女装?”
白湛转过头去,强忍着笑意,他可比卢照清楚得多。
范成明搂住卢照的脖子,笑嘻嘻道:“阿照,这就是我们右武卫不传之秘了。”
转头问道:“老项,你待会要做什么?”
项志勇一本正经道:“将华清娘子送入净业寺。”
卢照脑子差点没转过来,“华清,娘子?”
靳华清可没有半点害臊的模样,大方道:“铜镜呢?”
羊华宏连忙道:“我这就去找。”
几人的衣裳都换好了,靳华清小心翼翼地从另一个包裹里取出胭脂水粉,先帮配给自己的嬷嬷、婢女化妆。
范成明忍不住提醒道:“省着点用,这些东西可不便宜。”
白湛认出有几分眼熟的瓶瓶罐罐,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蹲下身来仔细一瞧,果然没错。“花想容!”
靳华清抬起头对范成明说道:“这是我自己掏钱买的。”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再对白湛殷殷嘱托,“千万别说出去。”
白湛不解,“为何?”
靳华清一遍往贴身婢女脸上敷粉,一边解释,“祝娘子大概不想听到类似的传言。”砸招牌。
靳华清只在“婢女”脸上薄薄涂一层粉,修正部分肤色。至于老嬷嬷,本色出演就行。
羊华宏终于将铜镜寻来,靳华清甩下一句,“拿好。”直接盘腿坐在地面上,用胭脂水粉在脸上忙活起来。
一堆没见识的,蹲在周围看他涂涂抹抹。
项志勇摸着粗糙的脸皮,感慨道:“不愧是国色天香啊!”
卢照这才反应过来,惊讶不已,嘴都结巴了,“你们平时说的,说的国色天香和庸脂俗粉,居然是指这个。”
范成明调笑道:“阿照,我看你细皮嫩肉的……”
卢照立刻划清界限,“少来!”
范成明耸一耸肩,无所谓道:“你哪天若是有兴趣,记得告诉我啊!很好玩的。”
卢照本事高脾气大,可不能把他逼急了。
卢照打个冷颤,“我才不会有兴趣呢!”
亲兵在外回禀,“将军,大营的支援到了。”
范成明连忙道:“快让他们进来。”
随后,就见段晓棠甩着手,领着一帮子换了便服的将士走了进来。
打头的是段晓棠,具体干活的是薛留和李开德。
范成明惊讶道:“怎么是你来了?”
他只是传信回营,让派一个能“干活”的人来,哪知道段晓棠亲自前来。
抓几个淫僧,何至于让两位南衙将领出动。
段晓棠背着手冷笑道:“这事儿听着挺新鲜,我就来走一趟。”
范成明找大营要人支援,自然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吕元正本想派个校尉打发了此事。
段晓棠听闻前因后果,便主动请缨了。
段晓棠欣赏靳华清的妆容,微微颔首,“不错,有点样子了。”
转头问范成明,“国色天香和庸脂俗粉上几组?”
范成明回应道:“就华清这一组,抓着现行传信就行。”
段晓棠的目光望向净业寺的方向,“谁知道里头藏着什么牛鬼神蛇。”
羊华宏举镜的手微微有些发酸,建议道:“若从秦楼楚馆请几位妓子入内,做好标记,次日一早抓人,便无需半夜冒险行事。”
靳华清顶着马上就要完工的妆面,直瞪着羊华宏,凭什么不让我找点乐子,凭什么不让我惩奸除恶?
段晓棠低着头,谁都看不清她的表情,“凭什么呀!”
复又抬头道:“再加一组,我进去。”
羊华宏只能任劳任怨地举起铜镜,并暗地思量,哪个字眼说错了!
段晓棠的变装过程比靳华清简便许多,她不会梳繁复的发髻,直接拿布将的头发包起来做巾帼。
为了让自己的面容更加温婉可人,吩咐道:“找盒红色的胭脂来,我画个唇。”
靳华清迅速将最近的一盒胭脂递了过去,此时范成明正在帮他挽头发。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
段晓棠打开一看,翻个白眼,“一生挚爱桃花姬,能换一个吗?”
靳华清慌忙又翻找出一盒,递到段晓棠面前。
这一次,段晓棠没有再挑剔颜色,手指轻轻一抹,将胭脂涂在唇中央。
敷衍的妆容大致完成,她又开始挑选战袍,“衣裳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