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听龙潇雨说了深渊中的景象，但真正站在这里的时候，顾天运还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地狱存在，那一定就是这里。
曾经最为强大的龙族，如今沦落至此，漆黑粗大的铁链，即便是和那一个个山岳般巨大的龙躯相比也不遑多让。
天雷与地火一刻不停地折磨着这些巨龙，无穷无尽的痛楚将他们的高傲和尊严一点点消磨殆尽。
按理说他们的寿元早就已经消耗殆尽，但他们却都没有死。
或许，死亡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奢侈。
顾天运实在难以想象，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惩罚，如果换做是他，或许早就已经疯了。
他瞳孔震颤地看着这些巨龙，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一条金色的巨龙吸引了顾天运的注意。
她和龙潇雨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当初自己在荒古炎帝的秘境中看到龙潇雨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模样。
其他的龙族都在一刻不停地怒吼着、哀鸣着，唯独这条金色巨龙紧咬牙关，缄默不语。
她的眼神中带着无尽的哀怨，顾天运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泪水便止不住地跌落下来，仿佛内心缺失了一块似的，从中涌出了足以将人淹没的悲凉。
师尊见状，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她的名字，叫龙曦儿。”
“龙曦儿？”顾天运眼神中透露着不解。
“嗯，”师尊点了点头，“不过并不是重生后的潇雨，只是名字相同罢了，她的真实身份，是潇雨的母亲。”
“潇雨，有母亲？！”顾天运惊讶地问道。
但随后就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愚蠢了，没有母亲，难道还能是从岩浆里自己长出来的不成？
只不过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罢了，总觉得她好像从来都只是一个人，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有的只是自己。
师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顾天运一眼，没有说话。
顾天运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然后问道：“那……潇雨的父亲……是谁？”
师尊抬头看了看天，开口道：“她的父亲，是天道。”
“天道？！”
顾天运又一次被震惊到了，他的眼前浮现出那个一身黑衣，冷峻威严的男子。
回忆起自己顾天运的身份之后，他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自己的系统其实就是天道。
系统曾经在自己的识海中和自己相见，当时的他使用的，是和天道同样的面孔。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以这副面目示人，从来未曾改变过。
但是自己始终想不明白，那高高在上的天道，明明想要杀死龙潇雨，想要杀死萧君临，却为何又要在万年之后化身为系统，帮助自己修补灵魂，帮助自己修炼成长。
他同样不能明白，既然天道是龙潇雨的父亲，为何他又想要杀死龙潇雨？
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天道果真如此绝情？
可师父之前留下的那两句话“天若有情天亦老，天若无情运自消”明明是在告诉自己，天道并非无情。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顾天运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他满脸疑惑地看向师尊，希望能从师尊口中获得答案。
师尊捋了捋白色的胡须，单手负于身后，开口道：“为师知道你心中充满了疑惑，所以，为师才会让你到这里来。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也将是这轮回终结的关键。”
他的目光深邃悠远，仿佛穿透了重重迷雾，穿透了时间的长河，开始向顾天运讲述起了龙族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听着师尊的诉说，顾天运唏嘘不已。
龙族自作孽不可活，沦落至此倒也怪不得别人。
只是苦了龙曦儿，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却也在这九幽之渊中受尽了痛苦和折磨。
难怪天道会给龙潇雨起名为龙曦儿，他当时虽然并不完整，但或许作为仁自芝的一部分还是保留了下来。
他忘记了很多事，却依旧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
等等……那如果这么捋的话……
自己和龙潇雨是一对，那天道岂不就是自己的岳父？难怪天天想着让自己喊爸爸，原来是这个意思！
顾天运摇了摇头，把这些奇怪的想法从脑海中清除出去。
“可是师尊，我还是不明白，天道费尽心机，为龙族留下血脉，却为何又要竭力阻止潇雨证帝，甚至不惜取她性命呢？难道就因为她是妖族，生来就有原罪吗？”
师尊闻言笑了笑：“天道杀死了潇雨吗？”
“那……倒是没有，可……潇雨没死，明明是因为我燃烧帝命，创造了小世界，将她庇护其中了啊！”
“你凭什么觉得，以天道的手段，毁不了你的小世界呢？”
“那……那是因为我击败了天道，他已经无法再伤害潇雨、毁灭小世界了！”
师尊笑着摇了摇头：“君临啊君临，你还是太天真了啊，天道抬手之间就能镇压身为大帝的龙祖和无数准帝境、圣人境的巨龙，你认为他会打不过刚刚证道的荒古炎帝吗？”
“这……”
顾天运愣住了，他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难道说，无数次轮回之中，天道都在对自己放水？
仿佛知道顾天运在想什么，师尊幽幽地开口道：“天道对你们放的可不是水，而是海啊！”
顾天运闻言，不禁一阵面红耳赤。
“可是天道这么做，究竟为的是什么呢？”
“为的是给妖族留一条生路。”
顾天运皱了皱眉头，他不明白师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师尊，弟子愚钝，还请师尊为弟子解惑。”
“上天有好生之德，天道自始至终都想要阻止悲剧的发生，为此他甚至不惜违背大道的意愿。即便最后龙族妄图逆天，天道也没有将他们尽数斩杀，绝此一族，而是为他们留下了血脉——龙潇雨。
天道原本打算等大道退隐之后再孵化龙潇雨，可是你的出现却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我？”
“没错，你的出现让龙潇雨提前出世，这也让天道不得不改变原本的计划。不过你的出现却也让龙族有了赎罪可能成为了现实，
只可惜你小子跟愣头青似的，一门心思地想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若灭我我灭天’。
若不是天道在你身上留下手段，你早就灰飞烟灭了，哪里还有机会转生回来。结果回来以后还不给天道省心，让他给你当了16年的长工。”
“这……”顾天运被师尊说得满面羞红，尴尬得差点用脚趾头抠出两室一厅来。
真没想到原来天道才是好人，倒是自己，一直以来夸着海口，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给他找了许多麻烦。
“师尊，您刚刚说，我的出现让龙族的赎罪的可能成为了现实，所以我该怎么做，才能结束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