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你还敢对我再狠一些吗?”
当嘴巴被一只邪恶的手捂住后,龙城城终于放弃了挣扎。
她觉得,她就是一条别菜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无论鱼儿有多么的愤怒,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被当做一盘可口的美味佳肴,端上饭桌。
所以,她才想问问老天爷,还能对她再狠一些吗。
能有多狠?
大不了,再怀上一个孽种,来弥补她儿子被师母抱走的伤痛。
她的儿子,还在成长阶段中最重要的哺乳期啊,就被师母----不,不对。
师母,是她和儿子的救命恩人。
她绝不该责怪师母抱走了儿子。
她儿子,是被可恶的命运给夺走的!
难道说,可恶的命运“垂怜”她失去了儿子,这才在今晚派了一个垃圾,再送给她一个?
“应该是这样吧?呵呵。现在无论我怀上谁的儿子,也没谁能管得着我了。”
精神彻底崩溃,完全放弃徒劳挣扎的龙城城,心中自嘲的笑了下时,却又猛地抬脚,踢了出去。
她这在盛怒下,全力一脚的威力,也是大到惊人。
砰地一声,应该是跺在了垃圾的下巴上。
垃圾发出一声闷哼,踉踉跄跄后退,撞在了墙边的衣柜上。
总算是一击奏效了!
龙城城勇气倍增,尖叫着翻身爬起,伸手去抓东西:“我要杀了你!”
屋子里漆黑一片,她当然看不到旁边有什么东西。
不过人们都会在床头位置,摆放一个床头柜。
男人的床头柜上呢,一般都会有个玻璃烟灰缸。
用烟灰缸当武器,只要力道够狠,角度够刁,运气够好----就能轻易砸死人的。
龙城城伸手去抓。
果然!
她抓到了沉甸甸的烟灰缸。
“老天总算是青睐于我了。”
龙城城心中狂喜,甩手对着黑影狠狠砸了过去。
她在瞎猫碰上死耗子抓住烟灰缸,向黑影砸过去时,恰好碰到了台灯开关。
啪的一声轻响,台灯亮了。
然后龙城城就看到,包含着她万分怒气的烟灰缸,急逾流星,快似闪电,以无比刁钻的角度,恶狠狠直接砸向某垃圾的面门。
这要是砸在垃圾脸上,可能死不了人,但绝对能把他鼻梁骨砸碎,甚至直接昏迷。
无论哪种情况,龙城城都能接受。
眼看烟灰缸就要砸在垃圾的脸上,龙城城嘴角居然悠地勾起一抹残忍的狞笑时,意外发生了。
那个垃圾只是看似很随意的招了下手,烟灰缸就不见了。
烟灰缸去哪儿?
龙城城一呆。
再呆!
烟灰缸去哪儿了这个问题,现在对于她来说狗屁都算不上了。
她只是呆呆望着那个满脸苦笑的垃圾,大脑内一片空白。
却偏偏,能听到仿似来自天外无尽宇宙内传来的一个声音:“李南方。这个垃圾,居然是早就死去大半年的李南方。是她儿子的亲生父亲,是她几次在梦中神女会襄王的男主。”
看着傻呆呆的龙城城,李人渣总算意识到刚才的玩笑,玩的有些过了些。
不过,谁让龙城城非得在他小虫上脑,最渴望有女人来帮忙时出现在他面前?
态度还是那样的恶劣。
如果再扛着一根棒球棍的话,这就是去年的翻版啊。
依着龙家大小姐,前岳家少奶奶的泼辣劲儿,把人防盗门给砸瘪这种事,简直是不要太简单。
龙城城并不知道,她刚才一脚踢开李南方时,心中涌起的感觉,李南方那会儿就已经有过了。
但人家孩子的表达方式,则比她诙谐也形象许多了:“这还真是刚要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受到小虫的严重影响,李人渣马上捏着嗓子,用出了如此重口味的手段,算是送给她一个惊喜。
不过。随着龙城城绝望的气息,他才意识到这惊喜,好像太过分了些。
于是乎,他这才甘心被踢了一脚。
哼哼,如若不然,就凭龙城城那三脚猫的招式,能踢到李老板?
李老板望着发呆的龙城城,有些愧疚的苦笑了声后,小虫又忽地冒了出来。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相比起去年时,龙城城少了一分骨干,却多了一分柔情。
怪不得老百姓常说,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不是真正的女人。
灯光下的龙城城,仿似泛着一层神圣的佛光。
促使李南方情不自禁的走过去,双手合十弯腰低头,语气非常诚恳的说:“女施主,老衲已经有两天不吃肉滋味了,还请施舍一次,可否?”
女施主秀眉猛地一挑,总算从懵圈状态内清醒过来,啊的一声尖叫中,眼镜蛇般的弹起,居然骑在了他脖子上,然后采住他肩膀衣服,右拳好像下冰雹那样,噼里啪啦的狠砸了下去。
怒火中烧的女施主可没意识到,她现在骑在男人脖子上,是故意羞辱男人。
就这样不尊重男人的女人,应该受到残酷的惩罚才对。
李南方不趁机----
如果让陈大力他们知道李老板正在做什么,肯定会诅咒他以后都不要再硬起来了。
昨天韩军把他们押回派出所内后,立即对他们采取了某些措施。
陈大力是导致马行俩人身受重伤的罪魁祸首,理应接受正义的处罚,被关小黑屋也无可厚非的。
可对王德发等人也采取了这种手段,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去年历经坎坷的董世雄还能保持冷静,不过王德发,老周还有邬玉洁几个人,则受不了这种罪。
尤其是单独关押,一个人被铐在暖气管上,看不到天光,也没有灯,屋子里静的吓人,仿似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那种无助地绝望,孤独,让他们几乎要发疯。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黑屋,关禁闭了。
按照业界总结出来的经验,三十六小时,则是普通人被关押在小黑屋内时的“安全范畴”。
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在小黑屋内待了足足四十八小时。
六月九号,上午十点。
天上艳阳高照,街上车来车往,一群鸽子自派出所办公大楼高空中盘旋而过,鸽哨发出了悦耳的呜呜声。
清凉且又清新的南风,自青山南部山区刮来,这是盛夏即将来临的信使。
可这一切,王德发却看不到,听不到,更感觉不到。
黑漆漆的世界里,王德发看不到自己现在的面部表情。
所以并不知道他此时的脸上,全是痴呆的笑意。
他的目光也是呆滞的,眼球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钉子固定住了,距离上一次转动已经过了至少两个小时。
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他只是盘膝坐在无边的黑暗寂静中,宝相尊严。
忽然间,有个很模糊的黑影出现在了他视线里。
视觉神经立即捕捉到了这个黑影,迅速把信息传给了大脑,大脑再给眼球下达命令,要求它们两个立即给老子看看,那个很模糊的黑影,到底是何方神圣。
眼球却没有任何反应。
指挥人体全身器、官的大脑,立即愤怒了,再次给王德发的两个眼球下达命令。
眼球还是没反应。
等大脑内第七次下达命令后,王德发的眼球终于动了,看向了那个模糊的黑影。
王德发的目光,终于锁定了那个飘忽仿似不存在的黑影,再通过视觉神经反馈给了大脑指挥中心,形成了确定的影像。
“爷,爷爷?”
王德发看清这个黑影是谁后,愣住了。
他看到了爷爷。
可爷爷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呢?
爷爷还是穿着十多年前的那身衣服,老气,也土气,嘴上叼着烟袋锅子,满脸慈祥的笑容看着王德发。
王德发以为,他在看到早就死去的爷爷时,惊讶出声了。
实际上,他的舌头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只是以为他喊了一声而已。
再然后,他又看到了三十多年前就过世的奶奶。
一个小脚的农村妇女,微微佝偻着腰身,胳膊上挎着个篮子,站在了爷爷身边。
一对老人都看着王德发,满脸慈祥的说:“小发,走吧,和爷爷奶奶一起走,给你买吃。”
王德发站了起来----最起码,是他以为他站了起来,用力点着头。
他七八岁时,最爱吃的就是了。
可他刚向前走了两步,两条腿却被人抱住了。
他低头看去,就看到两个孩子就跪在地上,一人抱住他的一条腿。
这是他的一对儿女。
女儿大些,今年十四岁。
儿子小些,今年九岁。
老王的这双儿女,仰面看着他哭着喊:“爸,别走,别走啊!那不是老爷爷,老奶奶,他们是鬼,是鬼呀!你要和他们走了,就会去另外一个世界了!”
“他们是鬼?”
王德发愣了下,接着生气了,瞪眼骂道:“放屁!你们这两个熊孩子怎么说话呢?他们是你们的老爷爷,老奶奶,怎么可能是鬼呢?”
那俩老人也附和道:“小发,你可得好好管管你这俩孩子了。一点都不懂得尊敬老人,也不知道现在那些老师怎么教育他们的。”
王德发越是让两个孩子闪开,他们反而把他抱的更紧,哭声更大了。
“滚开!”
这让老王相当愤怒,抬脚把儿子踢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居然一脚把儿子踢到了几米外的墙上。
砰地一声大响声后,儿子重重摔在了地上。
谁家儿子谁疼。
看到儿子被撞了个头破血流后,舐犊深情迅速左右了王德发,让他再也不顾连声喊他一起走的爷爷奶奶了,慌忙跑过去抱起了儿子,刚要大声喊儿子的名字时----
砰地一声大响。
王德发就觉得眼前一亮,亲人们一个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