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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些知识底蕴丰富与见识广阔的人来说,现在的大明,处处都是蓝海,遍地都是机会。

格致院那些过完年的学生,也都陆陆续续回院。

蒸汽机的开发并没有因为火车头的成功而停止,相反,正因为火车头和机床的成功,让更多的人注意到了蒸汽机,同时也有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出现。

只不过,想法可以天马行空,但是,真动手造就是另一回事了。

刘升等人现在已经是格致院的院士了,可就算是他们,想要申请经费也需要走流程。

蒸汽机的成功可以看作是朱祁钰拔苗助长,而刘升他们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作出改进,基础方面,并没有完完全全吃透。

今天的格致院也是一如往常,陶有道还是在改进他的飞行器,而班承在鼓捣着蒸汽模型,刘升他们则是在和吴敬探讨算学问题。

几辆马车直接打破了格致院的平静,特别是跟在马车旁,穿着奇装异服的人。

要知道,格致院可没有接收过任何一滴,突然出现的金发碧眼,自然很引人注目。

当然,值得关注的还有那骑着马在最前方的人,便是吏部尚书王直。

再怎么说也是格致院的创建者之一,王直除了一开始在格致院还有些存在感,之后随着各种事情,他的存在感就大大降低了许多。

这一次,他是来送书的。

朱祁钰其实没有要求王直亲自送,只不过是让人尝试翻译一下,然后再挑选送往格致院。

见到王直过来,各个院士和儒生立马就靠了过来。

“都让让,本官此番为送书而来,诸位不必多礼。”

眼见车队就要被包围,王直立马就开口,很快前方就空出了一条道来。

他们的目的地自然是格致院的图书馆,随着车队前进,也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不寻常的一幕。

没多久,图书馆外就被围了起来,而王直让人将箱子搬下马车,便面向院士和儒生,笑道:“诸位,此番送入图书馆的书籍,乃是从罗马而来,便是比西域更远的西方,相比了解历史之人,应当听过极西之地的大秦。”

别看王直年纪大,但是声音依旧铿锵有力,常年的养气功,让他能一口气说很多话,可以说,这是朝廷大员的必备技能之一。

话音落下,立马就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格致院中的学识很杂,各方面的都有,所以王直并不担心没人知道,更何况,他都提醒了。

“此次送书,所涉及科目,由圣上分类,主要便是算学、图形和物理。”

王直一边回忆着朱祁钰的话,一边开始介绍了起来。

这样的行为,可不会丢了吏部尚书的面子,相反,十分契合以往官场上的师生同窗裙带之谊,如此看,王直怎么说也能占个师的名分。

顿时,王直面前的院士和儒生,眼光纷纷大亮。

那是对知识的渴望,同时也是因为这些书籍是圣人钦点要送过来,还是有吏部尚书来送,其重要性不言而明。

吴敬更是两眼放光,死死盯着那不断送入图书馆的书。

“圣上说了,这些书籍,还需要各位的才学验证,因而,不要盲从,若是能提出证明论据者,格致院有奖学金。”

王直看着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好苗子,以后都是延续儒学的擎天之柱。

至于那些宿儒,王直现在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格致院才是儒学的未来,这是王直当初向圣人求来的。

新儒生在格致院,并非是那种师生模式的学习,而是相互之间,以学长的模式,相互讨教,相互进步。

随后,王直又介绍了一下被【请】过来,实则是被买断的宗教学者。

学术翻译还是需要专业的人配合,否则在某些描述上出问题,就有可能造成一连串的错误。

因而,朱祁钰才要了两个人,虽然是宗教学者,但朱祁钰的选择也不多。

大明到处缺人才,外语也是如此。

更不要说罗马如此遥远的国家,语言上的翻译,很难说十分精准。

朱祁镛赶来的时候,王直已经介绍完,整个图书馆都是里三层外三层。

王直看到朱祁镛,有些意外,之前才刚宣布襄王任职盐业工司主事,这襄王世子转头就来格致院,如果说后面没有人指点,那肯定不可能。

“晚辈朱祁镛,见过王尚书。”

所幸现在院士儒生的心都在图书馆,连王直也都管不上,朱祁镛过来也就没有多少人在意了。

“见过世子。”

在朱祁镛行礼之后,王直同样回礼。

皇亲天然比官员要高级一点,可也仅仅是一点,见面后,客气些的,基本都保持先由晚辈向长辈行礼,而后才论品阶身份,不客气的,那就反过来。

“王尚书这是亲自送书,不知晚辈可否有幸一观?”

朱祁镛看了看那拥挤的人潮,就想着能不能走走后门。

闻言,王直无奈摇头,道:“世子也看到了,本官也难办,不过,既然世子能进格致院,必然有圣上手书,那不如与院士儒生一同听课?”

“听课?”

朱祁镛可是了解过的,格致院可没有上课这一回事。

“来了俩罗马人,院士儒生需要先由他们讲解一番新书,而后才会自学。”

王直点头,道:“不过,圣上有言,现今通事翻译并不完全,或有不准确之处,若有人能验证,便会给予奖学金,世子不如也试试?”

朱祁镛没想到还有奖学金,他倒不是缺那点钱,只是惊讶于读书真的能赚钱这件事。

“王尚书就莫要调侃晚辈,晚辈有何能耐与一众院士儒生相比。”

学识这方面,朱祁镛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不过,他还是笑道:“当然,晚辈此番来,便是来学习的,也很想旁听一番。”

“嗯,学无止境。”

王直对于朱祁镛的态度十分满意,捏着捋顺的胡子,道:“刚好,本官到现在都还没品味过格致院的讲堂,便请世子与本官一同旁听。”

确定下来后,王直便开始让院士配合一起组织安排。

当前的格致院架构相对松散,除了最顶层的院长和副院长,其他的就是各类“学长”模式的学习小组,以及安排食堂物资的后勤,其他就没有了。

格致院的讲堂与歌剧院的布局相似,呈半圆,和高高在上的讲台不同,讲堂的讲台在低处,而听讲的座位则是梯次增高,保证听讲者的视野能够清晰看到讲台。

而这样的散部结构,有利于师生互动的同时,也能让更多的人听到讲台的声音。

当前用过这样的讲堂的儒生,也就吴敬和刘升那么寥寥几人,因此,这讲堂就在格致院有着特殊的意义,能站到讲台的,那必然是达者。

朱祁镛去过歌剧院,所以在进入讲堂后,难免就愣了一下。

歌剧院在现在,不管多高档,终究和风月擦边,属于下九流,而讲堂布局能与歌剧院相似,就足够让朱祁镛惊讶一下了。

主要是那些喜欢抓细节的儒生就在自己身边,竟然没人对于这样的细节开口,可见京城的文人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

朱祁镛有着惊讶的感觉,可那两个宗教学者就需要用震惊来形容了。

一个可以容纳上百人的教室,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而环境的干净整洁,讲台设置犹如学生包围着讲师,窗外的阳光可以透过那神奇的玻璃照入,每一处都透着高雅和神圣。

可以说,这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传教处,只是,他们已经被明确告知,禁止在格致院传教,一旦被发现,那大明最为至高无上的皇帝,会让他们体会一下关于科学的地狱,为大明医学提供贡献。

众人有序入座,最前方自然是给王直和朱祁镛,陪同的还有吴敬等一众被认为学术造诣较高的人,剩下的就各自找座位。

宗教学者走上讲台,面对着一众不同于自己长相的面孔,心里也是有些紧张的,但长期的传教,心理素质肯定过硬,很快就调整了回来。

先开讲的学者,自然要先说罗马的几何学,而几何学,就不得不提到欧几里得的《几何》了。

当学者开讲之后,通过通事的翻译,磕磕绊绊传达给对面的听众。

吴敬听着通事讲述那被译为《几何》的书中,主要便是将分散杂乱、支离片段的几何知识整理成为一门完整严密的学科体系时,他心潮澎湃,感觉一下子就找到了知己。

因为吴敬的《九章算法比类大全》便是有着相同的想法,而华夏历史上,也有不少先贤不断归类总结,融合而成的【算学】便孕育而生。

而像其中的五大公理,直线、直线延长、圆、角、平行,在通事听来,就是云里雾里,可是在现场的诸多算学专业人员耳中,都能找到相关经典,验证起来并不难。

只不过,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常识,圣人要将其翻译成公理。

但同时也让诸多院士儒生打开了思路。

华夏的历史终究是含蓄的,总会认为天下变幻莫测,凡事留一线,什么事情都不要说死,这与西方那种伴随着宗教的历史有很大的区别。

西方认为世界有真理,掌握真理,便是绝对的权威,就和宗教认为世界只有一个创世神一样,有违真理的,那就必须要消灭。

这样的认知贯穿整个西方,直到后世,他们依旧无法接受求同存异的理念。

所以,西方很多数学家,同时也是哲学家,也衍生出了【科学的尽头是哲学】这种理念。

当然了,至少在被烧死之前,哲学家很乐于接受神学。

在格致院的讲堂里,宗教学者叙述着公理,而面前的一应听众,大多数就是带着质疑的态度在听,因为进讲堂之前,吏部尚书王直就告诉他们,这些学说需要他们来验证,为此圣人还设立了奖学金。

基础并非一蹴而就,朱祁钰用这样的方式,能极大加速整个大明的学术进程,将本来宽松还称得上薄弱的基础给填实,以应对之后需要面对的情况。

朱祁钰可不要毫无地基的空中楼阁,那样就算火车在轨道上跑,早晚也要脱轨。

讲堂内的院士儒生多数已经能用字母来排列公式,所以宗教学者在上面说的时候,对面的人全都在奋笔直书。

如此氛围,让宗教学者不由得生出成就之感。

大明有多繁荣,多强大,他们已经听得不知多少,而处于这么强大的帝国所在的最高学府,却十分尊重他们的学术成果,没有歧视,并不高傲,实在是让他们感慨。

说完欧几里得,自然也要说阿基米德了。

人群中的班承和陶有道,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是阿基米德的杠杆原理和浮力原理,让班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墨经》。

衡而必正,说在得。

衡,加重于其一旁,必垂。

权重相若也,相衡,则本短标长。

两加焉,重相若,则标必下,标得权也。

《墨经》中的杠杆原理,被墨子实际应用而诞生出杆秤,但却没有如阿基米德那般,进行数学推导和证明过程。

作为工匠鼻祖的鲁班,与墨家自然是相互交融,在竞争中学习。

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都各有长处,所谓合则两利,斗则两伤,便是如此。

当然,阿基米德并不知道地球,也不会说什么给他一个支点,他能撬动整个地球。

若是他那么说的话,或许早就被架在烤架上了。

宗教对于西方影响之大,是华夏无法理解的,就好比在场讲课的学者,邓南兆带着他们,原因之一便是他们是有学识的教徒,若光有学识,那邓南兆会选择带几本书,而不是人。

现在,宗教学者很庆幸他们能来到大明这一片土地上,在心态上,他们有种解脱束缚的感觉。

有着大明至尊皇帝作为靠山,他们只要听话,那就不需要再看那什么主教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