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栩枳年纪小,禁不起商絮逗他,耳根愈发红得紧,他看了一眼自己被穿好的蓝白色衣袍,又看向商絮,弯起一个很克制的笑容,“很喜欢,谢谢殿下。”
“不用谢,栩枳值得更好。”商絮牵着他的手走到梳妆台,让人坐下去,慢条斯理的替他描眉,点唇,“等会回门我不一定能时刻陪你,要是发生什么事,得及时给我说,万不得被旁人欺负。”
“栩枳知道吗?”
江栩枳知道她说的,回门的时候,他那些所谓的亲人必定会拉着殿下交谈。
他想去见见挽雁,和他说说话,嫁来太女府后不一定能经常见他。
“栩枳知道。”
巳时左右,商絮带着江栩枳出府上了马车,元零和奚守两人早早的在这候着。
车夫鞭子抽着马,车轮缓缓滚动起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跟着走。
马车后还有大批下人,带着礼品跟上,走到热闹的街上,百姓的惊呼声一个比一个高,“这是要做何事?!”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瞧着这样不是官家的,就是那些个做生意的,我们这些个平常人哪有这么多闲钱去做。”
与外面的嘈杂相比,马车的安静得多。
马车的空间很大,最里面放了张软榻,上面铺着毛绒绒的垫子,江栩枳坐在上面欲言又止,隐藏在宽大袖口里的手紧了紧,“殿下……可以不用准备那么多的礼品……”
他刚刚出来的时,就瞧见一排排的马车上全是礼品,其实心里会很高兴,因为殿下看重他。
但这么多好东西往丞相府送他不高兴,丞相府对他一点都不好,凭什么他们还能得到这么多的好东西,他们配不上,殿下就应该随便挑些送过去就好。
江栩枳内心有些阴暗的想,他也会记仇的,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商絮递了一块糕点在他嘴边,“张嘴。”
“殿下……不妥……”江栩枳眼睫轻颤几下,他急忙伸手想拿商絮手上的糕点,“我……我自己吃……”
商絮不勉强他,把糕点放在他的手上继续说,“作为小栩枳的妻主,自然要你给撑撑场面,若我随意准备了些,岂不是让你被人看轻,被人笑话。”
江栩枳慢吞吞的嚼着糕点,他的坐姿很规矩,听见她的话,眼眸弯了一下,有些想挨近她,想靠在她的身上。
不过,最终还是没做,依旧是规规矩矩的坐好,吃完糕点后,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目视前方,身体板直,没有丝毫含胸驼背。
商絮等了许久,才见他侧眸看向自己,说出的话很乖,“栩枳听殿下的。”
嗓音有些害羞,即便平静,但商絮还是听出来了,她注视着他宠溺的笑了笑。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丞相府。
大门前的下人还不知怎么回事,不慌不忙的走过去,直到看见下来的两人,尤其是商絮,纷纷瞪大眼睛急忙跪下去,“参见太女殿下。”
商絮环视四周,她蹙眉,声音冷得紧,“丞相府没一个人出来迎接?”
翎圩国嫁出去的男孩回门都在巳时左右,偏差基本很少,除了个别情况,这个时候,一般家里面人早就出门早早等着,因此,这也成了默认的规矩。
而丞相府,除了看门的四个下人,门外空荡荡的一片。
面对商絮的询问,四人的身体抖成筛子,“殿……殿下……”
江栩枳垂眸安安静静的待在商絮身边,没说一句话。
商絮眼眸微暗,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莫名的有些危险,她牵着江栩枳的手绕过他们光明正大的走进丞相府。
奚守边走边瞪那几个下人,他家公子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有殿下护着,他倒要看看谁敢欺负他。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四人连忙站起来朝侧门的方向跑,嘴里面骂骂咧咧的,“走走走,先去通知丞相,那栩枳少爷嫁过去不过是侧君,怎么还能得殿下的青睐?!”
“那你说,他这以后莫不是要有人撑腰了?”
“别说了,晦气,就他那狐媚样,指不定就是勾引的殿下。”
侧门一般比正门要远得多,不过商絮他们刚进来就有人去通报老丞相。
老丞相年纪已过花甲之年,即便杵着拐杖,人也精神得很,她身边还跟着江家众人,其中一位便是江栩枳的母亲江景潇。
江家的子嗣很少,到江老丞相这膝下也就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早些年的时候就嫁给了翎圩国的新晋状元,很少回来。
大女儿是江景潇,两个侧夫,一个正夫,三个侍夫,江栩枳便是其中一位侧夫宁寻所生。
侧夫虽说是侧夫,自从生了江栩枳身体受损后,江景潇愈发不喜欢他,没了她的的宠幸,宁寻什么都不是,在江家的地位低得连个下人都能来欺负。
二女儿江景素一直尚未婚配,在家吃斋念佛,手上常年挂着一串佛珠,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见过她的人都只会说她很好。
老丞相见着商絮的时候面带笑容,吩咐抓紧下人上茶后,言语热情,“殿下今日来我这丞相府,怎不先派人来通报,臣好先做准备。”
商絮漫不经心的捻了捻指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这就要问问江丞相了。”
“本宫带着侧君回来,府外没一个出来迎接,若本宫不跟着来,这丞相府岂不是要给我的小栩枳一个下马威。”
老丞相脸上的笑意僵住片刻,江景潇的脸色比她还难看,刚刚来通报的人急匆匆的说太女殿下来了,她们一家人就忙跑出去迎接,一时没想到今日是江栩枳回门的日子。
与她们相比,倒是江景素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带着笑意,手上滚动着佛珠,不参与她们的话题,像只是来走个过场。
江景潇歉意道:“殿下,此事确实是丞相府做得不对,臣那三儿子挽雁与二皇女的婚事临近,这些天一直在忙,所以忽略了小儿子栩枳回门的事。”
她说着说着哀叹一声,朝江栩枳说:“栩枳啊,家里人并非故意忘记,你同挽雁玩得好,去劝劝他也好。”
江挽雁,江景潇正夫所生,丞相府的嫡子,年纪与江栩枳相差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