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第一周,江肆月基本都在认老师认同学认教室、图书馆等中度过。
她们宿舍八张床住了七个人,其中三个是本地人,包括第一天就结下梁子的梁燕。
剩下四个,两个南方人两个北方人。南方两个一个来自四川一个来自湖南。
北方两个除了江肆月还有一个来自黑龙江的姑娘。
宿舍人年纪跨度有点大,最大一个三十多岁,最小的是江肆月二十岁。
一个宿舍住这么多人,前面几天根本叫不上名字,干脆按照年龄排了顺序。
江肆月被舍友们称为小七。
江肆月在快速熟悉环境之后,保证课业的前提下都在张罗做生意的事。
现在做生意跟几十年后不一样。
几十年后大学生业余时间在学校摆摊都行,可是78年还不允许。
尤其是才恢复高考第一年,不管是新生们还是学校里都绷着一根看不见的弦。
怕只是昙花一现。
学生们都很认真,学习氛围特别浓厚。
学校对学生们的约束也比较严。
这种情况下,江肆月想做生意其实特别难。
当然,经商这种事往往风险和收益成正比。
江肆月也不着急,而是潜移默化地让身边的同学接受她是个“商人”这件事。
在七八十年代,民心淳朴,彼此间帮忙很正常,且多数是义务的帮忙。
江肆月慢慢把“有偿”这个概念灌输给身边人。
比如到图书馆占座,帮忙打热水打饭等。
她不要钱,但是需要“回报”,诸如小零食什么的。
如果谁帮了她,她也会回以相应的报酬。
慢慢大家竟然接受了这种行为。
除了梁燕整天说江肆月小气吧啦,其他人都接受良好。
每个宿舍里,总有那么一个脾气骄纵不合群的人,也同样总有那么一个任劳任怨当保姆的“软柿子”。
在江肆月她们宿舍,梁燕就是那个被家里宠坏的。
不光不打扫卫生还总搞破坏,偏才开学没几天,各个班干部都还没定下来,宿舍轮值的事也还没安排好。
不大的宿舍里整天被梁燕弄得跟猪窝一样。
她自己的衣物不好好收在柜子里,扔的满床都是,不光往她自己床上扔,她还往别人床上扔。
鞋子也是。
看得出来梁燕家条件不错,带的衣服鞋子也格外多,基本每天不重样的穿,穿了却不洗。
9月的南城依旧是盛夏,可想而知穿过的衣服不洗是什么味道。
江肆月肯定不惯着梁燕,一言不合就吵。
还有另外那个东北姑娘也是直性子,看不惯梁燕就跟她干架。
另外一个本地姑娘叫何欢的就劝江肆月和东北姑娘李翠花,“你们看不惯她就躲着点儿。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她家在本地有点名气,还是不太好的那种。你们两个姑娘离家这么远总有落单的时候,万一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李翠花多少有点听了劝,江肆月却不怕。
要说地头蛇她也算半个地头蛇,她家林时安还在这里呢!
何欢就是保姆属性,不光劝她们,还会帮梁燕收拾衣物,打扫宿舍卫生。她不光帮梁燕,有时候看见江肆月她们的东西乱了也会帮着规整。
本身善良加上多少有点强迫症。
江肆月每次在何欢帮了她之后,都会给点“报酬”,比如帮何欢打热水。或者给她买一块糖什么的小零食。
不值钱却让何欢觉得开心。哪有人真愿意无私奉献的。
慢慢其他几个人跟着江肆月学,你来我往地接受了这种“等价交换”。
下一步就是培养她们的付费意识。
还没等付诸实践,就到了周末。
江肆月一出校门就看见林时安。
正值放学,很多本地学生都骑着自行车呼呼啦啦往外出,人群涌动。
她一眼就看见了柱子下倚着的林时安。
她想,大院认不出林时安那是特例。
林时安老远就看见江肆月像只出笼的小鸟欢快地朝他扑过来。
“你这次回去限制时间吗?”江肆月从后座探头。
“嗯,九点前赶回去,要点名。”林时安他们周末也能休息,周五晚上就没什么事了,但是要按点归队。
江肆月抬腕看了眼表,盘算了下时间,“那够了!咱们去买点菜吧?虽然没带特产但是可以请跟你关系好的人来吃饭。”
“我也正有这想法。”林时安点头,跨上自行车,“菜不用买,买点肉和酒,再买点糖块。”
一是在大院,来家属,往往会待客,主要是为了把家属介绍给自己的战友们。
另外,他俩在老家结婚,战友们都没见闹着非让他在大院再热闹一次。
林时安嘴上嫌弃他们是为了借机蹭酒,但也有些心动。
到了附近的供销社,江肆月傻眼。
万物皆要票的时代,她没有南城的票。
林时安默默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票递给她。
江肆月翻了下,甚至在里面看见几张工业券。
要知道这年头工业券很稀罕的,相当于购买指标。
比如一辆自行车大约一百五十块左右。
在南社公社算是稀罕东西,普通人家舍不得买,但是在南城这种城市里自行车还是很普及。
大家买的起,但是除了能掏出钱还得要相应的工业券。
很多有钱人家,想买一台电视机,就差那张票。
江肆月找出相应的票递给柜员,随口问了句,“你怎么什么票都有?”
娶她的时候买三大件,说买就买了。
要知道就是不缺钱想买三大件也得费点时间攒票。
而且票不是全国通用,各个地方不一样。
像在这里,粮票肉票上都还印着南城字样。
“你手里的是这段时间攒的。在南山公社那些是托战友弄的。”林时安指了下其中一张工业券,“我寻思着老借别人自行车不合适,等攒几个月咱们也买一辆。”
“不用等几个月。等后天你送我回来的时候,咱们早点来去买一辆。”江肆月也有买自行车的想法,就是苦于没有券。
她想做的生意需要交通工具。
林时安有点不愿意,觉得江肆月带来的钱应该给她留作生活费,再说那些钱是给江家的彩礼,按理是父母的。
江肆月才不管他这种大男子主义想法。
经济发展这么迅速,钱生钱都不一定赶上钞票贬值的速度。
他俩从现在开始攒钱,算上工资增长的宿舍,到三十年后拿存款买房,估计也就够个首付。
林时安见劝不动江肆月,挑挑眉,威胁她,“等晚上,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夫纲!”
江肆月红了脸,拧他腰上软肉,“在外面都是人,你怎么什么都敢说?”
说好的成熟稳重呢?!
林时安扬眉轻笑,攥住她的手,“你现在掐我是越来越会找地方了。”
哪里疼她掐哪里。
江肆月趁机抱怨:“谁让你身上肉都硬邦邦的,别说掐咬都咬不动。”
林时安见左右无人,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身上还是有个地方硬,但是能咬,要不今晚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