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既殁,陈阳为防他人渔翁得利,便不想在此地多待。
他长啸一声,立有无尽雷光凭空生出将他躯体包裹。
若无意外,审尸官下一刻便会借助雷遁从赤磷蟒群中逃出生天。
可就在这时,环绕于身周的近百妖蟒见漆黑妖火貌似对敌人无用,却是齐齐嘶吼下,开始喷吐出一种色呈赤色、凝如胶状的奇异火焰。
这新出现的赤焰,远不如之前那种黑炎粗壮,但论及坚韧诡异之处却不知比前者强出多少!
只见近百道手指粗细的赤焰从蛇吻喷出,射于空中也不势弱扩散,而是如蚕丝般飞速交织起来,最后更是化作一张火焰巨网朝陈阳兜头罩下。
在触及陈阳身躯之前,这张火网先是撞上了审尸官召出的五色火焰护罩。
只见先前能挡住漆黑妖炎的护罩在这张火网的挤压炙烤下,顿时摇晃不休,现出了随时可能崩溃的迹象!
见此一幕,陈阳心中悚然一惊。话说他所施展的防护之法,乃烈阳宗《五阳大法》中所附带的一门防护秘术,再加之有通神境火法加持,对付寻常妖火本该不成问题。
“咳,还是有些托大了,以为术法通神便能在雷火沼泽横行,不想当下就吃了这么一个下马威……”
心头有些懊恼间,陈阳泛起的心潮却已是迅速平复。
毕竟作为一个修士,防护术法固然必不可少,但攻伐手段那也是不能有缺啊!
“哈哈,好!如此这般才有点意思,若是尔等触之即溃,那就未免太过无趣了一些。”
一声爽朗长笑中,陈阳右手前伸,戴在手上的古朴指环倏忽分解为五十四柄近乎透明的法宝飞剑。
尔后,趁着身前五色焰罩尚可支撑,陈阳飞速掐诀诵咒,最后更是大喝一声:
“心剑斩神!疾!”
一声叱喝下,环绕于身周的五十四柄飞剑表面登时有莫名光华一闪而逝。继而于一声声厉啸声中,飞剑飚射而出散落四周,令得这片战场登时被无数透明剑气笼罩充斥。
赤鳞蟒乃是雷火沼泽中一种特有的火系妖兽,此蟒不仅擅长驱使火焰,身上那层鳞甲更是坚韧异常,堪比法宝。传说之中,最强的赤鳞蟒妖甚至能凭借坚韧鳞甲硬抗元婴修士的攻击!
正因此种妖蟒极难杀死,故而修士与其相遇,第一选择皆是远远避开,就如陈阳先前所计划的那般。
不过,若是不幸与这种妖蟒狭路相逢,那就没什么办法了,唯有选择硬刚。
“幸好,赤鳞蟒虽说肉身强悍,但神魂亦如此间其它妖兽一般羸弱不堪,我审尸多年,神魂术法还会那么几种……”
陈阳嘴里喃喃间,散于战场四周的无形剑气已在妖蟒群中肆虐开来。
但见随着一道道无形剑气划过,妖蟒们无不是眸中光华瞬间暗淡。
它们强悍的妖躯在心剑术的攻袭下丝毫无损,但藏于肉体中的魂魄已然荡然无存!
短短十数息时间过后,场上近百妖蟒的的身躯便接连瘫软倒地,至于口中喷出的赤色妖火自然也跟着统统消弭。
陈阳独自悬立空中,眼见最后一条蛇妖身死道消,绷起的心弦才终于缓缓松懈。
话说方才那道心剑斩神之术,看上去杀伐无双举重若轻,但也给陈阳神识造成了莫大负担。
“所以像这种神识群攻之术,今后还是能少用,还是少用为好。另外,随着我修为提升,法力虽磅礴深厚,但神识却稍显薄弱,看来还需加紧锤炼为好。”
思绪涌动间,审尸官缓缓落地。随手取下一只灵兽袋,将满地蛇妖尸骸收入袋中。
继而又晃动身形飞遁到七八里开外,将那女修遗体一并收走。
做完这些,估摸着此刻时辰应该已至深夜,故而他也不在此地久留,瞅见东边有一座小山身影在雷霆照耀下若隐若现,当即便抬脚朝那边行去。
盏茶时间过后,陈阳顺利抵达小山跟前,发现这里的山石色呈暗红,表面颇为温热,倒也符合雷火沼泽的环境气质。
他将神识蔓延开来探测了一番周边环境,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也罢,左右也有些累了,今晚就在此处歇歇脚吧。”
审尸官随手召出一柄飞剑,驾轻就熟挖出一孔简易洞府,又在洞府周边布下数重防御隐匿术法,然后才放心钻入洞中。
盘坐于洞府深处,他再次回想一遍先前行动,确认无有疏漏后,才开始召唤审尸官堂。
随着陈阳心念微动,庄严肃穆的审尸殿堂便再次降临此间。
审尸官端坐高台官椅,身周笼罩神秘灰雾,心中才觉彻底安定。
随着他心念一动,殿堂远处的高大门扉当即大大敞开,继而有翅膀扇动的声音接连响起,却是一只只丈余大小的雳鸣鸟顺着敞开的大门飞入了殿堂之中。
可惜,就如陈阳预料那般,这些雳鸣鸟堪堪飞入大殿不久,便在殿堂的神秘威压下接连爆散,化作了一道道黑气散于四周。
最后仅留那只身长两丈的妖鸟首领趴伏于地,在殿堂威压下瑟瑟发抖。
“好吧,好歹还是留了一只……”
嘴唇微抿嘟囔一句,下一刻,陈阳神识蓦然探出,朝着堂下的雳鸣鸟狠狠插去。
……
经历一番艰难挣扎,它终于冲破束缚,破壳而出。
来到世间的第一眼,它便知晓自己所在的世界里只有雷与火两种元素。
只是奈何,不待它将世界看得更清,身侧便有尖利鸟喙蓦然伸过,一口将它刁起,不由分说地扔下了万丈悬崖。
鸟生第一次,它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战栗。无尽恐惧刺激下,它不得不拼命扑扇没毛的翅膀,同时余光扫过,才发现周遭尽是如它一般的初生雏鸟。
一些雏鸟运气不好,刚刚被扔下不久,便撞上了一侧的悬崖,登时粉身碎骨。
这些血肉横飞的场景映入它幼小的心灵,赐给它世间第一种感觉,是淡漠,是冰冷,是无情。
可对于这种“赐予”,它无力反抗,只能接受。
万类霜天竞自由!
终于,就在它如同许多同类那样即将摔死的时候,稚嫩的翅膀下突有微弱电芒闪过。
它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