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侯国,位处禹洲北境,与千尸宗山门鬼门山相距足有三千余里。
数千年前的一场正魔斗法,令得靖侯国境内的灵脉尽数被毁,依托灵脉建立的各方修仙势力失了根基,不得不远走他域。
时至今日,该国境内的灵脉尚无丁点恢复迹象,令靖侯国成了整个禹洲声名狼藉的“绝灵之地”——正道玄修不屑光顾,无根散修避之不及,唯有魔道邪修偶然踏足,所作所为,也仅是为了屠戮百姓,收集修习魔功的“材料”罢了。
这一日,在靖侯国内最大的山脉首阳山的一条山路上,迤逦行来两个妇人。
两个妇人中,左侧的一个年约五旬,行姿略带蹒跚。右侧的年岁稍小一些,但看起来也有四十来许。
这两个妇人,皆身穿粗布裙衣,与靖侯国百姓着装一致。令人比较关注的是她们的妆容——话说她俩本就生得不美,却偏偏将胭脂涂满腮帮,红得发亮;又将水粉擦满脸颊,白得瘆人。
如此妆容,非但与美沾不上边,反而还颇显丑陋,叫人望之欲呕。
此刻,两名妇人已沿山路走了好大一会儿,那名略年轻些的妇人轻轻捅了捅身边同伴的腰弯,压低嗓门问道:“老祖宗,咱们本是出来寻访秘境的,缘何又装扮成这副丑陋模样?真是有些,有些……”
“闭嘴!休称我为‘老祖宗’,你现在应该叫我——‘大嫂’!”
平白无故碰了这么一个钉子,年轻妇人脸上一时颇有些挂不住。幸好,旁侧的老年妇人见他确有疑惑,当即压低嗓门解释了起来。
“博儿,哦不,翠花儿,我问你,探访秘藏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安全和保命?”
“然也!虽说此刻咱们手里确有一张宝图,可也没有十分把握确定这不是一个圈套啊。若是万一,这件事从头到尾皆是别人的布局,那咱们此次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是老……大嫂,唐师弟曾经历问心,证明那尸体上的秘密确实与他无关。再者那具尸体年代久远,若背后真有什么人布局,如今偌多岁月过去,应该也是无碍了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凡事还需小心为上。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啊。”
一番谆谆教诲后,老妇见同伴似被说服,方进一步解释起了如此装扮的原因。
“翠花儿啊,你可知行走天下,什么人才最安全、最易令人放下戒心?”
名唤“翠花”的妇人听到此话本想摇头的,可想起自己此刻模样,当即说道:“难道是……咱们眼下的这副模样?”
“哈哈哈,你可休要小看这身装扮。以往外出宗门的时候,这身装扮便曾救过我的性命。须知人之本性,便对妇孺缺乏警惕,若是那妇孺生得丑陋,那便更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修仙者也是人,这种天性也在骨子里刻着。若是万一首阳山上真有针对我的陷阱,幕后之人远远看到咱们这般模样,也只会将咱们看成没有见识的乡村农妇,而不会与修士身份联系到一起。如此,咱们便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混入秘藏附近,纵使到时发生纷争,咱们也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这番解释落入耳中,年轻妇人,也就是黄博,其实是颇有些瞠目结舌的。虽说老祖宗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想想他们二人,一者乃是筑基真人,另外一者更是威震一方的金丹魔君,以二人如此的修为和地位,眼下这副装扮确是有些太过糟践自己了。
可是没办法,此次行动皆以黄皓马首是瞻,就算心中再有不服,他也只能憋着。
只是,“翠花儿”这个名字,委实是太过土气了,还不如换成“碧莲”……
就这样,二人一路相携同行,径直朝首阳山深处行去。
依着那张宝图的指引,那份秘藏应是藏于首阳山上一处不起眼的山坳处的。
等到他们距那片山坳尚有近百里的时候,那名老妇,也就是黄皓,便开始从怀里摸出一颗颗弹珠样的物事,不动声色地丢进了路边的荒草丛里。
跟在他身边的黄博见此不敢怠慢,也连忙伸手入怀,掏出同样的弹珠器物依法施为。
只见这一颗颗“弹珠”落入草丛,当即借助荒草掩盖朝四面八方滚去。“弹珠”将沿途经过的地形讯息,化为一种玄妙波动传回黄皓、黄博脑海,若是周遭有灵气波动,则更会提前给出示警。
这种“弹珠”具备的效用,其实与修士神识一般无二。只是由于炼制它的方法采用的是凡俗机关术,故而“弹珠”运转时便没有法力波动,从而不虞被修士察觉。
而很显然,因此刻黄皓、黄博扮演的是凡俗农妇形象,为了不让万一存在的幕后布局人察觉到二人身份,他们身上不但佩戴有遮掩修为的法器,更不会轻易用出神识扫描这种容易被他人察觉的仙家手段。
嗯,主打的就是一个稳健……
而此刻,二人丢出偌多“弹珠”主要有两个目的,其一便是探测周遭地形,寻找秘藏所在;其二便是在山坳周围布下无数眼线,万一有可疑人物突然出现,也好及时作出回应……
随着时间流逝,黄皓、黄博已渐渐接近了山坳附近,某一刻,黄博嘴里突然惊咦一声,瞬间顿住脚步。
站在他身旁的黄皓则也是脸色突变,似是下一刻就要拔腿开溜。
“老祖宗稍安勿躁,翠花……博儿好像发现那处秘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