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仙长,您是第一次来咱们这儿吧?”
陈阳正在坊市入口朝内打量之际,身侧突然传来一声问询。
陈阳侧目循声望去,就见在石柱旁边,一个年轻人正点头哈腰冲自己笑着。
只见那年轻人穿着整齐却衣衫陈旧,身上一丝法力气息都无,明显是一个凡人。
迎着陈阳探询的目光,年轻人维持着脸上笑意,小心翼翼走近几步,继续说道:“其实小的方才就发现仙长了,看仙长面生的很,又像是对这座城镇不熟,便想着能否帮仙长些小忙,例如给仙长介绍介绍咱们城镇,或是引引路啥的……”
“呃,当然了,若是仙长对小的表现还算满意,最后只需付给小的一颗……哦不,半颗灵石即可……”
这年轻人在一侧自顾自滔滔不绝,竭力鼓吹着自己的业务能力。陈阳却在一边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只是为新来的修士引引路,就敢收人家半颗灵石 ,话说这小子的胃口真特么不小,真想一脚踢死丫的。要知道,他陈某人当初在刘家灵地给人看病,所收诊金也才区区一颗灵石啊。
不过考虑到自己初来乍到确实人生地不熟,又兼之想尽快找到进入一气宗的方法。陈阳最后在思虑一番后,还是答应了这年轻人的要求。
得到陈阳的正面回应后,年轻人明显兴奋了许多,也敢靠陈阳更近了。要知道,上一个陌生修士来到此处,不待他将服务价格完全说完,就被那修士飞起一脚给踢了个半死,他养伤半年多才堪堪得以恢复。
不过也正因上次那场教训,他才将引路资费从一灵石降到了半灵石……果然,生意这不就上门了?
价钱谈妥后,年轻人便引着陈阳,径直朝坊市内部走去。一路上,这家伙嘴就没个闲,信手指点所经过了一条条街道,以及一座座店铺,皆是如数家珍,倒也令陈阳感觉自己那半颗灵石花得不亏。
“仙长请看,这条街道名唤仙艺一条街。别看它表面陈旧,可这里的店家却是城中最实诚的。店里的丹药、符箓等物只有六成是假货,其余四成都是真品……”
“……这家李记当铺可不得了,传说店掌柜的爷爷是在世真人,更是一气宗的正式弟子。正因为有真人撑腰,他们家才能将当铺开至这么大的规模……”
游逛完了仙艺一条街,年轻人又带着陈阳朝城西方向行去。到了这里,街上的店铺已是慢慢减少,一座座院落开始多了起来。院落后方的山壁上,一窟窟洞穴紧密挨着,它们中相距最远者,也不过才隔着区区三四丈距离。
“小元子施主,”陈阳悠悠开口,喊住了这个名唤徐元的年轻人,“这里,应该就是这座坊市的居住区吧。”
“仙长猜得不错,眼下咱们所处之地,正是这座小城的居住区。”
瞅见陈阳望着前方院落,以及山壁上的洞穴面有疑惑。这个叫徐元的年轻人连忙解释:“这些院落中所居之人,多是一气宗弟子的亲属之类。当然了,若仙长能付得起租金,也能在这些院落里落足。”
说完院落,徐元又将目光投向山壁上的洞穴,眼眸中禁不住带上了些惆怅神色。
“至于住在洞穴里的,除了少量仙长这样的修士外,便多是如小人这样的凡人了。”
“哦?据贫僧所知,这座城内的凡人基本都是一气宗弟子的亲属后人,缘何有些能住独院,有些却只能蜗居洞穴?”
谈到了坊市由来的话题,陈阳顿时生出些许好奇,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徐元对此自是知无不言。
“好叫仙长知晓:这些能住院子的凡人,人家的先辈大多还健在人世,有些甚至在仙门内还混得风生水起。而这些屈居洞穴的,他们的祖辈早已陨落。没被一气宗赶出这里就不错了,哪还有能力住进独院?”
说话间,二人正好觑见一座富丽堂皇的院落房门大敞着,里面的人正在愁眉苦脸地搬家。
徐元脸上有幸灾乐祸的神色一闪而逝,抬手指向那里说道:
“这座院子的主人名叫郭守昌,据说其太爷爷本是一气宗的一名金丹真君。凭借着真君名望,这郭家人以往在咱们城内可以说是呼风唤雨,连一气宗驻守在此的执事弟子也得看他们脸色行事。”
“可惜的是,听说三年前,郭真君在一次除魔外务中不幸中了埋伏,身死道消。整个郭家又无其他族人拜入一气宗。从那之后,这郭家人便一下变得极为低调,不但将城中的数十家店铺悉数献给了仙宗,如今竟更是连院落也不要了……”
语气唏嘘间,徐元突然又话头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在郭真君陨落的三年里,常有城中修士拜访郭家,声称要做郭家的客卿,要保护郭家族人,直到郭家再次诞生灵根后辈。”
“其实若有这些仙长撑腰,郭家也不必如此落魄。但是说来也怪,这郭守昌面对找上门的散修仙长,竟是一概推托不见,宁愿整个郭家从此吃灰,也不愿恢复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嘿嘿,仙长,您说这郭守昌是不是个棒槌,真是好赖不分呐。”
人家好赖不分?在哥眼里你特么才是个棒槌!
面对着徐元的讥讽,陈阳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是冷笑连连。在刘家灵地的那三年,他可是见多了散修的做派。
郭家先祖身殒后,那些散修之所以找上郭家毛遂自荐,还不是为了可能存在的真君传承?散修们之所以用这种怀柔手段,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不敢在一气宗坊市内放肆。
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外界,陈阳相信整个郭家分分钟便能被吃得渣儿都不剩!
另外,因为整个郭家现在没有家族修士撑腰,要想在这座坊市苟活,最好的办法就是设法讨好一气宗。
或许也正是出于这种考虑,这郭家家主郭守昌,才会在第一时间将家族店铺悉数献出。同时也极为懂事地主动从院落搬出。
人家所做的一切,说到底都是为了活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