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曦微启,陈阳推开小屋木门,迎着初升的朝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距他不远处,马老头儿不知何时已经起床,正在田里施展降雨术灌溉灵苗。陈阳冲其遥遥作了一揖,便也卷起裤腿走入田中,开始了一天的活计。
要说这修仙界的灵苗啊,实在是娇嫩的很,每天都需用无根之水灌溉,且早中晚各需一次。
因为身上法力稀薄,仅仅只有练气一层。所以陈阳每次施展降雨术灌溉这三亩灵田,都需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完成。
每次灌溉完毕后,他都需打坐调息好大一会儿才能将法力恢复。往往这个时候,时间便已到了午时。匆匆解决完午饭,便又到了灌溉灵田的时候……
直到夕阳完全西下,陈阳才能完成晚间的灌溉工作。到这个时候,其他散修多是早早躲回小屋,先将施展降雨术损耗的法力恢复完毕,然后才抓紧残留的一点儿时间修行……
所以老话儿都说好了嘛:散修们,苦啊……
……
田里灵苗将将灌浇到一半的时候,隔壁田中,马元已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走了过来。
这老头儿宛若一个真正的老农般蹲在陈阳地头,手里捧着碗不知从哪儿搞来的肉丸子,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陈阳忙碌,同时嘴里还不忘叨叨。
“王小子,你后面那块地可没浇透,待会儿最好重新灌溉一下……”
“喂,左边那里还缺些雨水!快点儿,快点儿!你小子可千万别偷懒,小心影响灵米收成……”
“唉,你说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啊,就不能起早些么?非得每天弄得自己手忙脚乱不可……”
被这老货“点评”多了,陈大少也是听得心头火大,忍不住反唇相讥:“老马,你要实在看不惯,别光动嘴啊,下来示范示范可好?这里可还有一亩地没浇呢!”
面对着陈阳的反抗,马老头儿却是一点不恼。他停下了嘴里的絮叨,只是笑嘻嘻地将肉丸故意咬得“滋滋”作响。
一直到了日头将近天中,陈阳才终于将三亩灵田浇完。
他拖着略有些发虚的双腿走上地头,装作不经意地瞟了眼马元手里的大碗,而后者也十分配合,笑嘻嘻地将已然见光的碗底呈给他看。
陈大审尸官心头又是一阵莫名火大,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老马,你说这种日子,何时特么的是个头啊。”
话说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这一老一少间早就随意了许多。陈阳四仰八叉躺在地头,心里想的却是若自己没有审尸能力,真不若屈身凡俗做个富翁,也比窝在这里给人当牲口使唤强。
马老头儿对陈阳的抱怨不置可否,或者说这老货心有寄托,早已不在意这些辛苦。
只听他笑眯眯的接话道:“小子,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在这里刚刚种了一个月地,就生出忒多怨气。嘿嘿,实话告诉你。老夫在这几亩地里待了几十年,也见过许多年轻人,他们在此停留的最长时间,可足有将近两年啊。怎样?老夫观你性子也算敦厚,该不会连两年时间也熬不住吧……”
“行啦行啦,你这老东西快快住嘴!”
陈阳不耐烦地挥手打断马元的调侃,面现不悦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想激将我在此多留些时间,也好给你逗乐儿解闷儿?”
见陈阳毫不客气地揭穿自己心里的小九九,马元一张老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他打个哈哈站起身来,就想借故溜回自己小屋。
却是不想,陈阳在他身后突兀开口了。
“你且留步一二。”
“咋啦?难不成还想留老夫在这儿吃饭?”
马老头儿脸上挂笑地转过身来,入目所致的,却是陈阳陡然变得认真起来的脸庞。
“你先趴下!”
“趴……趴下?!”一阵惊疑中,陈阳已是走近马元,扶着他身体,不由分说地将其按趴在了地上。
“王小子,你这是……特么的!你这是干什么?!快给老子住手!老子特么不是这种人!现在还是白天!你再拽老子裤子,老子就不客气了啊……呃?嗯?!”
在马元一连串的鬼叫狼嚎中,陈阳已是伸手卷起马元裤腿,露出其下一条黝黑粗糙的右腿。
而就在老头儿不明所以,欲起身施法反抗之际,陡然间,他突觉右腿膝盖处传来阵阵舒爽的凉意。
自然而然的,马元立时回头观望。就见在自己身后,陈阳正蹲着身体,伸出根手指抵着那处膝盖。在那根手指尖端,此时正赫然泛着一抹翠绿的光华!
“医……医道术法?!”
练气修行几十年,该有的见识还是有的。所以只是一眼,马元便认出陈阳此刻施展的正是医道中的一门回春术。
然后,他的心中便蓦然泛起震惊。
“小子,你……你竟然会医道术法?!”
也不怪马元此时大惊小怪,因为医道术法的传承,在散修中实属罕见。
你不见那崔公鸡的修为不过只有练气三层,但正因其会些医道术法,竟被刘家委以客卿之位。而那家伙更是凭着这门本事,在坊市中不知赚了多少灵石!
听出了马元话里的震惊,陈阳脸上却是一片平静。
他一面运使法术在马元郁结多年的腿部经脉上来回推拿,一面淡淡回应道:“你这老东西也不用太过惊讶,我何时说过自己不会医道术法的?”
看到老头儿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情绪愈显激动,陈阳心头一凛,便又继续说道:
“行啦行啦,我也不骗你了。医道术法,我所知也是有限,也就只会那么一两门。并且还是早年间,从凡俗一本医书上偶然获得的。”
鉴于医道传承的罕见,马老头在听陈阳说完后思索再三,便也就不疑有他。他慨叹道:“医道术法哪怕所知不多,那对咱们这种人来说也是极为难得。”
等到陈阳施法完毕,马老头儿站起身来理好裤子,抬腿踢脚反复几次,感觉身体很是轻便。想来再如此治疗几番,他这个伴随了几十年的顽疾,搞不好真能彻底治好。
“王小子,你且等着!”
老头突然发一声喊,也不待陈阳回应,便撒腿朝远处跑去。
独留陈阳一人站在田头,无语至极地看着其越来越小的背影。
“老子可没说过,这次治疗免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