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乙区监狱值守室。
像看押张文远这样的任务,诏狱几年都遇不上一件!
此刻,在这间狭小的监守室里,足足挤满了六名狱卒。
六名狱卒中,除了陈阳以及一名叫上官狗剩的家伙本就该今晚当值外,其他四人皆是司狱大人临时抓的壮丁。
纵使心中再有委屈,那四个“壮丁”也不敢有丝毫怨言。一句话,明眼人都知道看守张文远乃是件政治任务,而政治任务大如天,身为底层狱卒,是万万不敢反抗的。
时间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丑时,此刻,正是人身体最容易困顿的时候,可屋中六人却是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表现出丝毫困意。
该聊的天,六人方才已是聊得差不多了。长久沉默中,无聊烦闷的气氛便开始在小屋里滋生蔓延。
陈阳扭头,遥遥看了眼乙一号狱方向。那里,张文远自傍晚关押进去后,便一直保持着一种姿势闭目端坐,向他问话也不搭理,像是睡着了一般。
监牢走廊中,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六个狱卒登时精神一震,十二只眼睛齐齐看向栅栏之外。
就见廊道拐角处,有蒙蒙微光随着脚步声摇曳透出,尔后,就见一名狱卒怀抱着一个酒坛从那里走了出来。
“九哥?!”
“老洪?!”
“嘿,怎么是你小子!今夜不该你当值啊,怎不回家抱你婆娘?”
瞧清来人,六名狱卒纷纷开口,以自己的习惯喊出了来人姓名。
话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叨扰陈阳,叫陈阳给九皇子送饭的那个狱卒,洪九。
洪九这人在诏狱人缘极好。所以此刻见他突然出现,值守监牢的六人很快便将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少特娘的废话。快!先给老子把这扇铁门打开!”
走近众人,洪九先不急着回答他们问话,而是吵吵着给他开门。
诏狱甲乙丙三个监牢区,各有坚固的铁门相隔。这些铁门平常皆是紧闭,唯有处理狱中劳务时,才由值守人员从内开启。
上官狗剩应声而出,取来钥匙,笑嘻嘻地便要给洪九开门。
但一个年纪略老的狱卒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小九啊。”
老狱卒站起身,横在上官狗剩身前,看向栅栏外的洪九。
“今时不同往日,眼下在咱们诏狱关着的,可是朝廷左相。我们给你开门可以,但就怕万一夏侯司狱知晓后怪罪下来,到了那时,在场各位谁又能担当的起?所以啊,小九,大家都是兄弟,今日你就先担待下吧。”
老狱卒一番话说完,周遭众人同时脸现踌躇,手拿钥匙的上官狗剩也是一脸讪讪地重新坐了回去。
只是不想栅栏外,洪九却是一拍酒坛封盖,立时便有浓郁酒香涌入监守室。
同时飘来的,还有洪九的笑骂。
“老周,老子知你素来谨慎,可你这未免也太小心过头了吧。方才你问我今日为何不回家,那好,老子就和你好生说道说道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