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拍了拍鹿尧的肩膀道:“你不用为我担心,身为天族人,在这种时候岂能只顾自己,东海我去定了。”
鹿尧无奈,只能告诉我们冉遗族旧址在何处。
东海有一无底之谷,名曰归墟。而冉遗族就曾生活在这归墟之眼中。
冉遗族祖先是上古一只大鱼,他源于昆仑天柱之海,后修行有成,顺流而下来到了归墟之眼,并在归墟创立了冉遗族。
依照族册记载,顺着海流就能找到归墟之眼,这倒是省事不少。
司命的灵力恢复的很快,有他带着我,我在水中走的极为顺畅。顺着水流我们到了海底一处极为壮观的悬崖边,水柱汇集到此处形成海底瀑布涌向崖底。
望着这壮观的景象,我瞠目结舌,啧啧称奇。
司命在一旁淡淡道:“天下水流,尽注归墟。这崖底应该就是归墟之眼所在。”
我迫不及待的要进去看看,司命一把拉住我,沉声道:“这里水势过大,不可冒进,你跟在我身后。”
瞧着他正经的神色,我乖巧的点了点头,紧抓着他的手进入了归墟。
在巨大的水流中不知行进了多久,突然眼前一亮,刺目的光芒逼得我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眼前的一切令我忍不住张大了嘴。
从水柱中出来,崖底出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古城,只是四处断壁残垣,黑漆漆的仿佛被大火洗劫过。古城中升腾着数处火苗,正因如此,此处才会亮的这般耀眼。
可是在海底怎么会有燃烧着的火苗?我被这奇观唬的发愣。
司命沉声解释道:“是龙火。”
啊?
他道:“在海底只有龙火能燃烧。”
我喃喃道:“这里...就是冉遗族旧址?!”
“应该是。”司命手指了城中央一处被烧毁的遗址,隐约可见是一处鱼型石雕。
走近石雕,我清楚的看到鱼的嘴部托举着一盏灯一样的东西,我惊喜道:“是降乩鼎!这就是降乩鼎。”
这东西我曾经在螭吻手上见过,当时我还以为那只是一枚铜炉。
“这里定是冉遗族了。”我道。
“先找族长居处。”司命道。
他指了指石雕中轴线直通的一处建筑,拉着我走了过去。建筑内一片狼藉,龙火刚猛,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我道:“有这龙火已经证明此事是龙族所为。”
司命皱眉摇头,“可有龙火者不止敖苍一人。”
我叹了口气,他说得对。
敖苍太过狡猾了,他竟用龙火毁了所有的证据。
走出建筑,司命站在路中央,皱眉看着四周,仿佛在思考什么。
“奇怪。”他低声道。
“哪里奇怪了?”我问。
他没回答我,凝聚灵力迅速出手,一道道掌风轰向了城中街道。地面一刹那砖石飞扬,街道一整个裂开,而破碎的砖石下赫然出现了一团团焦黑的东西。
离得稍远,我看不太清,我想走近看一看,司命突然伸手拉住了我,“别去,是尸体。”
我吃惊道:“什么?”
“这地下埋着的都是冉遗族人的尸体,因这尸体上的尸油,城中的龙火才会长燃不灭。”
我皱眉,胃中一阵翻涌,我忍耐着咬牙道:“敖苍也太狠了。”
司命继续出手,轰向四面街道,石板下全是烧焦的尸体,有的甚至粘在了一起,分不清到底有几个人。
见到这副惨烈的场景,即便是写尽了人间疾苦的司命星君都不免皱紧了眉头,脸色阴沉。
他铁青着脸,怒道:“敖苍将这些人赶入了地道中,用龙火封住了出口,让他们在无尽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所有的地道都以石雕为中心向四面辐射开,越靠近石雕的尸体保存的越完整。
司命选了个最靠近石雕的,用灵力探查了一遍道:“他身上有用过灵力的痕迹。”
我道:“冉遗族是妖族,修的灵力也是寻常。”
司命沉声道:“不是他自己的灵力。”
说罢,突然出手击碎了石雕下面的基座,基座翻开,一具几乎没被龙火波及的尸体出现在我们面前。
尸体是一位中年人,衣着华丽,饰品繁多,左手握着一柄鱼头权杖,右手高举紧握拳头。
“这或许就是族长。灵力是他的,大概他在最后一刻想用自身的灵力护族人周全,可到底抵不住龙火的威力。”司命道。
我整了整衣服,对着这位拼死守护族人的族长深深鞠了一躬。
司命低声吟唱了一段来自大西天的祝祷梵音,为冉遗族人超度。
超度完取下族长的权杖,权杖一被取下,右手拳头缝隙处突然射出几道寒光。
我打开族长的拳头,其中赫然躺着一片闪着青绿寒光的龙鳞。
我惊喜的看了一眼司命,族长一直用权杖压制着龙鳞的力量,达成了一种力量的平衡,龙鳞上因此沾染了他的灵力。这不就是铁证吗?!
冉遗族的冤屈终于要大白于天下了。
我暗道,敖苍,纵你有万种掩饰的借口,在铁证面前也会化作乌有。当着三界众人的面,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拿着权杖和龙鳞,我同司命离开了这里。
离开前,我回头看了眼这座曾经繁华的古城,内心悲怆,这里本应是海底的世外桃源,却因一人的贪念变成了归墟炼狱。
可见当一个人拥有强大的力量时,私欲过盛就会让他变成魔鬼,所以天族用天条来约束那些拥有至高力量的神明,并非全无道理。
五百岁上,我狂妄的对峙天规天条。却不知因着自己的私欲,差点乱了三界的秩序。若当初水德不能按时归位,天族帝位空悬,又不知会引来多少动乱。
天族利用我渡劫固然不对,可我却因着狭隘的私念,差点误了苍生。
难道我就没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