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走后,我掀起衣袖看着方才中招的地方,一圈像是被烙铁烫过的红痕,隐约还有皮肉烧焦的味道。
手指摸上去并不觉得烫,可就是又烫又疼,仿佛被火一直烤着。不管我用什么办法都没法缓解这种疼痛。
太阴毒了,俩人蛇鼠一窝,都是心思恨毒之人。
我放下衣袖遮掩住伤口,只能咬牙忍耐。
方才站在旁边目睹了一切的小魔,嗫嗫开口道:“姑娘,你还好吧?”我无奈摇了摇头。
玄女刚才提到了舍身道,当初舍身道中除了我跟扶摇,就只有天族中人,她是怎么知道的?
一团疑云笼罩在心头,我总有一种阴谋罩顶的感觉,最近这种感觉越发的真切。
我必须再想办法回趟酆都,我实在担心红红他们的境况,虽然前几次逃跑都莫名其妙失败了,但我还是得尽力一试。
我一掌拍开牢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旁边的小魔被我的气势吓了一跳,圆睁着眼结巴道:“姑…姑娘,你做什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和蔼的安抚道:“放心,我只是去找桑然玩玩。”
“那你…可以跟小的说一声,何…何必拍牢门?”
我眯眼一笑,“看这锁头不顺眼良久了。”
他:“……”
回到桑然那里,那臭小子尚有余怒,气鼓鼓的躺在床上抱着膀假寐,进气出气十分的拖沓冗长。
我走过去将地上散落的棋子一一收拾起来,听到动静,桑然突然怒声道:“谁都不准收拾!都给我出去!”
我道:“自己没本事输了,怪棋子干嘛。”
他愣了愣道:“不是不玩了吗?你还回来做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走过去压低声音,低声诱哄道:“桑然,你想不想出去玩?”
他睁开一只眼睛瞥着我,“出去?去哪里?”
我伸出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去上面玩玩。你不觉得地下城里又黑又压抑吗?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闻言,他的那只眼睛瞬间又阖上,扁了扁嘴道:“我们出不去的。这地下城要是没有父王的手令,我们谁也出不去。”
“这你不用担心,有我呀,我能带你出去。只要你帮我打好掩护就行。”
“你出不去的。”
眼皮都没掀,桑然就直截了当说道。
我:“???”
他的手放在肚皮处来回交替拍打,边拍打边道:“你的一言一行,都在相父眼里。一举一动,都掌控在父王手里。你哪儿也去不了。”
“你什么意思?”我疑道。
他的手忙个不停,随口道:“就是这个意思啊。”
一股急火涌上心头,我忍不住伸手“啪”的一声拍在了他的肚子上。
桑然被我拍的惊坐起来,睁开眼怒瞪着我喊道:“你干嘛?!”
我气道:“你给我坐起来好好说!”
他委屈的嚷道:“我有在好好说啊。傀儡,你已经变成傀儡啦。”
此言一出,我感觉如同一道闪电劈在了我的灵台处,将我劈的又麻又木。
怔愣了半晌,我才勉强反应了过来,低声道:“你…你在说什么?”
他疑惑道:“你是真的不知道?”
我木木的摇了摇头。
他不解的撇了我一眼,“你都没看过自己现在的样子吗?”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柄护心镜放在我面前,镜中映出的那张脸,容色惨白,瞳孔处一圈红色的印记,仿佛是在那双黑瞳下面还藏着一双红瞳。
这…这是我?!
我吃了一惊。
我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会变成这样?”
桑然收起镜子,随口道:“傀儡都是这个样子呀,说起来你还算清秀的。”
“怎么可能?可我还有自己的意识。”
桑然挠了挠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回忆了一下关于御灵术的记载,突然反应过来,三界中再也没有比我更好的傀儡了。
以我的魂魄为引,用我残缺的灵识固住翼画的灵识,便可以掌控魔灵的力量。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才是螭吻他们的打算。
可是,为什么他们现在才出手?他们又要控制我去做什么?
不对,我来这儿已经这么久了,他们控制我做了什么?
想到此处,我低声问道:“那我…这些日子…做过什么?”
桑然想了想道:“这些日子你确实出去过几回。每次回来,城中都会欢庆一场,大约帮我们打了几场胜仗吧。”
闻言,我的心中咯噔一下,手忍不住微微发抖,压着颤抖的嗓音沉声道:“同…同谁打仗。”
“还能有谁,那里咯。”他的手向上指了指。
我突然泄力瘫坐在了地上,无力感铺天盖地而来。乌云压顶,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灰暗,眩晕感从脊背攀爬上来。
一瞬间,我仿佛沉入了水底,而桑然的声音从遥远的水面上传过来,听着不太真切,“谢无忧,你怎么了?”
我想抬起手,仔细看看那只手到底做过什么,可白皙的手掌在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渐渐连成白茫茫一片。
而我的意识跌入了白茫茫的荒原,一切再也由不得我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