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大喝给我唬的一愣,回头看过去,一个十分清丽的女子出现在街市中央怒气冲冲的看向我们。
沈衡闻言皱了皱眉。
她跑过来,脸上先是愤怒继而夹杂一丝喜悦,继而转换为委屈,很是复杂。话还没说先包了一汪泪水,“衡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去看看我?最近我听到外界都在传闻你…你是个断袖,可是真的?我难受了好一阵儿,还是不敢相信!”
这一番话说下来,不用报出名号,我都已经大约猜出了她的身份,这…莫不是那位素有雅名的崔小姐?
唔,这个雅名的标准怕是同我理解的不太一样。
省得了那一层身份,我赶紧退了一步,同沈衡隔开了一定的距离,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崔姑娘,前番我已经同你说明白了,莫要在我身上浪费你的时间了。”沈衡冷冷淡淡的说道。
“崔姑娘?!”她仿佛大受打击,一双杏眼圆睁,几欲昏厥。
“衡哥哥,你连阿芷都不愿意喊了?!”她的眼泪再也包不住了,唰的流了下来,看的我都为她心酸不止。
我知道死磕一个男人的痛苦,遂好心开口道:“这位姑娘,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大约是千金小姐从未听过这种粗俗的俚语,以为我在咒她,她的怒目瞬间转移到了我身上。
我:“???”
什么叫自讨苦吃、惹祸上身!我又折在了这多余的好心上了,
她语气不善的说道:“你是谁?”
“路人,路人…”我干干的解释道。
说完转身就想开溜。
“路人?路人做这种奇怪的打扮?你给我站住!”
她在我身后断喝,我不打算理她,但冷不防被她一把抓住了衣袖,顺势就往后一扯。
这一下太过于突然,我同沈衡都没有料到,身上的葛衣被她扯出去了一段,我锁骨连着肩膀处就猛然暴露在了阳光底下。
现下日头正烈,我苍白的皮肤受不了烈日的暴晒,瞬间就被灼烧出了一片创伤。
我痛的立时惊呼出声,身旁的沈衡立刻反应了过来,将衣角从她手中夺过来,重新将我密密实实的遮盖住。
雅名小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在了原地,惊惶无措,茫然的说道:“衡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衡将我严实的搂在怀里,胸膛剧烈起伏,语气更加冷了三分,犹如初冬第一场冰雹,“崔小姐,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再蛮不讲理、纠缠不休,就莫怪我扯破脸皮了。倘若你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大可继续痴缠,沈某人奉陪到底。”
我身上钻心裂肺的疼痛,根本顾及不上他俩的谈话了,只能在沈衡的怀里不停的发抖。
雅名小姐受不了这番冷言冷语,耻辱的哭着跑走了。
身旁的人都奇怪的望向我们,沈衡全然不理会,旁若无人的低头轻声问我:“无忧,你怎么样了?伤的厉不厉害?”
厉不厉害的我也不知道,头一次被阳光伤到,我只知道很疼、剧疼、疼到我想骂娘!
我肩膀上又麻又烫又疼,嘴唇颤抖着说道:“先…先带我去阴暗处。”
“好。”沈衡焦急的答道。
沈衡当街拦了辆马车,将我放入其中快马加鞭的赶回了王府,无视下人诧异的眼光将我抱入了房内,一入房内他便将所有窗子都遮严实了,点燃蜡烛靠近我,说道:“无忧,快看看伤的怎么样了?”
这种千钧一发的紧急情况下,我也顾不上想太多,摘下斗笠,轻轻将衣服揭开,烛光下,肩膀处皮破肉烂、狰狞非常。
我狠皱着眉头,叫苦不已,没想到这阳光对我的伤害能有这么大!
我嘶嘶的抽着冷气,沈衡在一旁看的脸色阴沉,犹如乌云压顶、暴雨来袭,“无忧,伤的这么严重,该怎么办?需要什么你同我说,我去弄来。”
这我有点犯难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下,我有点头晕目眩。
这事儿只能求助必安哥,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必安哥定会将我强行带回忘川的,那赵徇的事儿就没谱了。
我咬了咬牙,现下只能能忍则忍了,先把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我扯了扯嘴角,咧开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倒也…倒也没有看到的这么严重,忍一忍大约就过去了,我不是人的肉体,没那么娇贵,禁得起造。让我休息下就好了。”
沈衡皱紧眉头看着我,手里的蜡油滴在了手上都全无反应,我看到他手上烫红的那一片,忍不住说道:“老身现下感觉好多了,不那么疼了,你先…先顾一顾自己的手吧。”
闻言,他好像从怔愣中反应了过来,起身将屋中四周的灯台点燃,屋内霎时恢复了光亮。
“我去一趟冥界。”他背着烛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你去干什么?”我问道。
“上次,我受伤后服用的药丸,你是同谁讨要的?我去找他。”他轻巧的说道。
我愁苦不已,你拿冥界当你家了?来去自如?
我摆手表示不赞同,
“那我去找那两个鬼差。”他接着道。
我额头青筋爆了爆,你是当必安哥很喜欢你吗?上他老人家根前蹦哒?
“你…你去无忧渡找徐姑娘,让她去找冥界的九幽郎君,他有办法。”
我心下计较了一番,勉强想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徐若雪是鬼魂,在冥界行动更方便一点,她去讨药比沈衡去要容易且安全的多。
“好。”沈衡答道。
沈衡走之前我特意交代了九幽的住所和他需要的东西,沈衡一一应着,临走时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手指微动,抬手轻轻的刮了刮我的头发,温温的说了一句:“等我。”便转身走了。
我躺在床上,肩膀处依旧疼得撕心裂肺,我凄惶的望着床顶,心里想着,冥界的时间过得要比阳间慢上许多,沈衡这一去,我不知要在这儿独自待上多久,这一日日的时间我要怎么熬过去?!
或许要是能像凡人一样疼的昏过去也是好的,可惜我不能,这疼只能生生受着,老天真的是待我太过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