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姜广达越听越觉得心寒,哆哆嗦嗦道:“小江兄弟,这事可不能开玩笑,你来找我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江鸠反问道:“不这样,你会愿意出力吗?哦,也有可能,毕竟我给了你一万贯钱做酬劳,但是......我能拿出一万,却不喜欢万一,你可明白?”
姜广达喏喏道:“我要是说明白的话,你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江鸠一乐,笑道:“不错,还能反应过来,倒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章郎中怒斥道:“本官乃刑部一司主官,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劝你莫要动歪心思,让船靠岸,本官只当没见过你。”
江鸠嗤笑道:“在我眼中,你跟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怪只怪你动了不该动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姜广达急忙出声道:“他是动了不该动的人,死有余辜,可我谁都没动,我不该死啊。小江......不,江大哥,江大爷,饶命,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对天发誓,绝口不提这里的事情。”
言罢,慌忙从怀里掏出剩余钱票,哀求道:“我把钱都还给你,那些被我花掉的,下船后,我回到家中砸锅卖铁也一定会还,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江鸠拿起钱票数了数,含笑道:“只花去一千多贯钱,倒也不算多,这些钱用不着还了,你只需要写一封亲笔信便可抵消。”
夜幕之上,星光点点,与曲江池画舫上的灯火遥相呼应,画舫划破水面,从曲江池一路驶向曲江。
江鸠命手下拿来纸笔,含笑道:“我念,你写。”
姜广达连连点头,认真将写完的亲笔信恭敬递上,小心翼翼询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吧?”
江鸠接过信,逐字阅读,并未发现有不妥之处,方才将信件收好,行至姜广达身后,完全没有给对方反抗的机会,只一招就扭断了姜广达的脖颈。
随后命手下将姜广达身上的衣服脱下,随后把尸体装入满是石块的麻袋,将扣子系牢,再将其抛入水中。
曲江是京路最大河流之一,不知埋葬了多少无名枯骨,尸体沉入水底后再难发现。
船舱中央。
章郎中默然看着一切,心中没有半点同情,若不是因妻弟之故,他也不会陷入这步田地,死了也是活该。
他尽力克制着心底的怒火,温言说道道:“江景辰是个狠的,我服气了。”
江鸠觉得有些好笑,缓缓开口道:“人是我杀的,你不应该夸我才对吗?”
这算是哪门子的夸奖?章郎中平复下心中情绪,吐出一口胸中浊气,冷哼道:“江景辰派你来,无非就是想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只要你送我上岸,我便告诉你。”
江鸠不做回应,只静静的看着章郎中的神情,就好像在欣赏一幅画作。
章郎中自顾自说道:“江景辰肯定想知道,所以才会派你前来。只要你送我上岸,那不仅会如实告知,还会当今日之事不曾发生过,如何?”
江鸠不置可否,转言道:“我刚杀了你的妻弟,并将尸体沉入曲江,这事怎么算?”
闻言,章郎中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说道:“我早已经与他断绝关系,死便死了,我保证,没有人会追究此事。”
江鸠不作理会,望了眼天色,嘟囔了句:“时间也不早了。”
随后,单手一挥,下令道:“来人,将给章郎中准备的礼物端上来。”
手下领命,立刻上前给章郎中灌了一壶加了料的酒。
不过片刻时间,章郎中只觉得浑身欲火中烧,下身似要炸裂开来,惊恐之余,喝问道:“你给我喝了什么?”
江鸠回答道:“给牲口配种时用来催情的药,这可是好东西,保证能让你欲仙欲死。”
几个呼吸之间,章郎中双目赤红,犹如发狂的野兽。
章郎中依旧心存一丝侥幸,用手指去抠喉咙,试图将喝下去的酒水呕出,只可惜吐是吐了,但却丝毫没有缓解那股欲火。
他咬着牙,把心一横,厉喝道:“要杀便杀,拿把刀来,给我一个痛快就是,何必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羞辱我。”
江鸠摆了摆手,含笑道:“船尾,有个女人,身上未着寸缕……药量下得有点多,你得抓点紧,免得一会撑爆了。”
章郎中微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话中含义,脑海中瞬间出现一幅香艳的画面,心底欲望也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一声嘶吼,整个人如同饿虎扑食,四肢并用,朝着船尾冲去。
凌涛冷笑道:“临死之前还能快活一场,真是便宜他了。”
江鸠闻言,解释道:“那女子出身富贵人家,养得白白胖胖,个子不高,足有两百多斤重。四十多岁的年纪,守寡十多年间,偷了上百位汉子,当中有不少人在与其欢好时被压断了肋骨。”
一旁的伯海瞬间瞪大了眼睛,愣愣问道:“两百多斤?偷了上百位汉子?你是从哪来找来的女中豪杰啊?”
江鸠憨笑道:“市井中最不缺的就是家长里短,以及寡妇门里那点事儿,我手下多是京城人士,从小就在街头巷尾瞎混,知道的杂事多,也有门路打听。”
凌涛好奇追问道:“那你是怎么把她给弄来的?”
江鸠笑而不答。
对于这两个人,他并不放心,正是因此,有些事情没必要让他们知道。
江鸠没问他们二人公子为何会突然派他们前来,是因为知道有些话只能藏在心里,一旦说出口,极有可能会让关系变得微变。
他没想过要改变,至少目前没有。
江鸠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的想法应该与公子与的想法大同小异。
当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
只要没有异心,暂且不必过多纠结,只清楚眼下的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一个时辰后。
画舫返回曲江池,尚未完全靠岸,画舫上便有人扯着嗓子大喊:“不得了,不得了,快来人啊,有人死在女人肚皮上了……”
惊恐的喊叫声很快便引来了不少人,当船靠岸时,一个身影急匆匆跳下船,拼命朝曲江池外跑去。
后头有人大喊:“姜大爷,姜广达,你快停下,可不能跑了啊!”
周围人顺势看去,只远远瞧见那人的背影。
有人嘀咕道:“姜广达?好熟悉的名字,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画舫上,小厮抬着一具浑身赤裸的尸体下了船。
舫娘站在船头大喊道:“你们慢点走,那可是刑部郎中大人,好歹拿块毯子盖着些。”
船舱内早已不见江鸠等人的踪影,只有几位惊慌失措的艺妓,满脸焦急,口中不停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围观人群中惊呼道:“那人我认的,真是刑部的章郎中,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负责抬尸体的小厮回答道:“还能怎么?马上疯了呗。”
马上疯,顾名思义,骑在马上时疯了,只不过此马非彼马。
京城烟花之地多不胜举,有些身体不济之人会选择用服用药物来助兴,每年死在女人肚皮上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这种死法叫做“大泄身”,坊间又称“马上风”。
围观众人恍然,当中有人不禁感慨道:“章大人真可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能在曲江池画舫上谋生的女子,没有一个是姿色平庸之辈,有些更是能与平康坊花想楼里的十朵名花相较一二。
前来画舫寻欢作乐的宾客非富即贵,因此说起话来不像寻常百姓那般顾忌,哪怕死的是刑部五品官员也敢出言调侃。
舫娘事先得了吩咐,眼见吸引不少人注意,当即高喊道:“可有哪位大爷知道这位大人的府邸在哪儿?劳烦指个路,好让小厮送他归家。”
人已经凉透,神仙来了也难救,但尸体得送回府邸,好让家属操办后事。
当下便有人提供了地址,小厮们立刻雇来马车,将尸体送回章府,连同送去的还有一份姜广达的亲笔书信。
信上所写内容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姜广达为了助兴,给章郎中服用了媚药,从而造成章郎中的死亡,心怀愧疚之下决定远遁他乡,往后日日吃斋念佛以作赎罪,特此留信告知二姐,望求原谅。
姜氏看完信件,整个人呆滞在原地,悲呼道:“老天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
丈夫死了,是被亲弟弟害的,还有比这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吗?
姜氏胸口郁结,气息不顺,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翻,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