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从表面上看,武昌侯府与威远侯府可谓是门当户对。
可在大周朝,十八岁还未曾定过亲的女子,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问题。
江景辰也不多问,直言道:“武昌侯府也好,其他家也罢,我没有要定亲的打算......”
吴老夫人直接打断道:“三日后随你父亲前去武昌侯府下定,旁事也不用多做,只需露个面就好。”
三日后?
哪家定亲也没有这么赶的,老家伙在想什么?
江景辰一时之间没明白,想着不管是在谋划什么,只要到时候不出现,任何的谋划也都会落空。
既然知道了对方是哪一家,他也懒得再这里与这对母子虚情假意,一句话都不曾多说,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威远侯府。
吴老夫人气呼呼的指责道:“他这孩子是在对谁发脾气?难道不知道定亲也是为了他好吗?你说说,他究竟是怎么了?一谈起亲事就像是变了个人。”
威远侯无奈苦笑,不是谈起亲事像是变了个人,而是......哎!
他在心中一声长叹,也没了心情多说什么,只道:“辰儿尚未及冠,定亲之事倒也不用那么急......”
吴老夫人打断道:“与武昌侯府定亲之事就这么定下了,你回去好好准备,三日后带辰哥儿去下定。”
威远侯见母亲态度坚决,只得应声道:“母亲放心,儿子会准备妥帖的。”
回到崇仁坊之后,江景辰当即交代万金安排人去打探武昌侯嫡女的情况。
当他得知武昌侯嫡女曾经定过两次亲,且两次都被庶妹抢了夫婿后,只觉得对方的性子也太软弱了些。
“堂堂嫡女,居然会被庶女欺负到头上,京城里的勋爵府邸,怕是只有这么一位吧!”
“那位武昌侯嫡女乃是先夫人所出,现任武昌侯夫人只不过是继母,膝下又生了两子三女,可想而知处境会如何艰难。”
青瑶略显唏嘘,同样都是生母亡故,可男子和女子的分量却截然不同。
生母亡故,生父不疼,继母不爱,这样的情况何其相似?江景辰没有多少同病相怜之心,反而越发的疑惑。
“你们说,那老家伙选这么一个人给我当媳妇,打的是什么主意?”
青玉想了想,回应道:“多半是图她脾性好拿捏吧。”
能被庶女欺负到头上,只怕不是脾性好拿捏,而是根本没有脾性吧?
青瑶沉吟片刻,开口道:“她定了两次亲,两次都未成,虽错不在她,可于女子而言,终究不是什么好名声。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她都高攀不上公子,老夫人此举只怕另有深意。”
万金接口道:“咱们的人还打探到,武昌侯嫡女跟东平侯庶长子往来甚密,有传言说她们二人已经私定终身,不知是真是假。”
他奶奶的,这还没定亲,绿帽子就已经先给安排上了?
那死老太婆,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江景辰猜不出老太婆的心思,想着这事儿还得从女方下手,于是便道:“你们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女方拒绝这门亲事?”
青瑶回应道:“老夫人既然安排在三天后,那就说明武昌侯也着急将亲事定下。依着那位嫡女的脾性,肯定不可能会开口拒绝,也拒绝不了。”
青玉犹豫了一会,开口道:“要不把她们私定终身的事情传出去,这样一来公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拒绝这门亲事了。”
万金摇头道:“咱们的人没费多少力气就能打听到的事情,说明这件事早就已经传开,可老夫人依旧要与武昌侯府定亲,完全不顾公子会因此背上怎样的名声,就好像......”
他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这门亲无论是定亲,又或者是拒亲,都注定不会有好名声。
到最后受受害的只会是公子和武昌侯嫡女,对两家门第却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青瑶思来想去都寻不到能解决此事的好办法,略带自责道:“怪我们没有早点发现老夫人的意图,否则也不会这般被动。”
江景辰开口道:“这种事上哪早发现?即便是提前知道了也没有用,她们一个是我祖母,一个是我亲爹,在身份上就已经赢了。”
他可以拒绝,但定亲这种事根本不需要他同意,甚至都不需要他出面。
民间可是有过新郎逃婚,长辈寻来家中幼童代替新郎,在婚礼当天与新娘拜堂的例子。
只要是八抬大轿抬进门,行完了大礼,拜了公婆,入了家谱,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原配正妻。
现如今不过定亲而已,不管怎么抗拒,只要江彦钧出面,这门亲就能定,除非......
“阿金,派人全力散播前日江彦钧夜闯府门之事,剑成之日,便是出鞘之时。”
一天一夜之后,坊间舆论越演越烈。
江景辰第一时间入宫面圣,开口便道:“因坊间盛传微臣徇私舞弊之事,为求公正,还请圣上另寻能臣继续调查市舶司贪污一案。”
圣上一时未曾反应过来,蹙眉道:“你与市舶司乃至郭衡都唯有交际,何来徇私舞弊之说?”
江景辰回应道:“微臣是没有,但微臣的父亲有,前日夜里,父亲夜闯崇仁坊,刀劈府门,为的就是逼微臣包庇郭衡。微臣虽严词拒绝,但此事却传了出去,坊间议论纷纷,为求公正,也为了给百姓一个交待,微臣恳请圣上另择能臣接手调查。”
“夜闯崇仁坊?刀劈府门?呵呵......彦钧竟为了郭衡,做到如此地步,当真是情深义重啊!”
圣上在笑,语气也似调侃一般。
江景辰没有接话,静静的等待着圣上的决定。
张甲臣略显疑惑,感慨道:“往日并未听说这两位之间有何深交,威远侯还有这番举动,着实是令人意外。”
圣上冷哼一声,紧跟着询问道:“彦钧当时是如何与你说的?”
江景辰回答道:“父亲当夜前来,先是责怪微臣不懂官场之道,而后命令微臣在调查市舶司贪污一案时,绝不可将郭中郎将牵扯进去,哪怕就是有明确的证据能够证明郭中郎将确有贪污,也要将证据销毁,确保郭中郎将的清白。”
圣上沉声问道:“官场之道?何谓官场之道?”
江景辰回应道:“微臣不懂,微臣只知为官当为圣上尽忠,为百姓谋福。”
圣上闻言,神情略显激动,拍案喝声道:“好一个尽忠,好一个谋福,如此浅显的道理,连你一个未及冠的少年都能明白,偏有些人越老越糊涂。”
顿了顿,紧跟着吩咐道:“传朕旨意,威远侯夜闯崇仁坊举止不当,逼子徇私知法犯法,官降三级,夺职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