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与吴王不一样,辈份摆在那儿,就连大长公主、皇太后、贵太妃、圣上和皇后都派人送了新婚贺礼,京城里但凡收到喜帖之人都亲自带着贺礼上门。
青瑶一大早就找到了公子,禀告道:“贺礼我已经准备好,公子那份送去梁王府,我的那份则是送到罗府。”
今日不仅是罗霓裳的成婚大喜,也是她受封为梁王妃的日子,江景辰默默点头,忽然反应过来,询问道:“你说的罗府是怎么回事?”
青瑶回应道:“依礼,女子得从娘家出嫁,梁王便在京城给罗家置办了一座六进的宅子,将罗家人都接了过来。”
说起来罗家也是皇亲了,可这六进的宅子未免有些太过奢侈。
要知道世袭罔替的威远侯府也才七进,崇仁坊的房子才五进。
从一介民女,摇身一变成了一等王妃,女人果真是可以依靠嫁人改变命运。
江景辰感叹道:“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话说,老罗既然来了京城,怎么也不来找我?”
青瑶含笑道:“这我就不知了,要问问吗?”
江景辰摇头道:“那倒也不必,近来也没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随他去吧。”
青瑶点了点头,紧跟着说道:“因收到的是梁王妃的帖子,我得趁早先到罗府一趟,这便去先了。”
天色微亮,江景辰打了个哈欠,寻思着是再睡会,还是要去准备些什么?
圣上身为梁王的侄子,昨日就下了旨意:为贺皇叔大婚,休朝一日。
说是为让朝中百官能够前去梁王府庆贺梁王大婚之喜,乍一看好像是有些太过抬举梁王,可天底下就没有哪家会那么早举行婚礼。
当圣上连夜出宫,去了玄元观的消息传开时,文武百官方才明白过来:这是贵太妃又闹大了。
江景辰得知此事之后吓了一跳,担心贵太妃会在圣上面前念叨他与云瑶县主的事情,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有这样的可能。
圣上一夜未归,无人知道他在玄元观都跟贵太妃密谈了什么,只是在前去参加梁王婚宴时,见到了满面春风的贵太妃出现在梁王府之内。
罗霓裳尚未进门,梁王府招待女宾的重担便落到了侧妃头上,在待人接物时更是展现出了当家主母的风采。
江景辰没了办公的心思,于是干脆去御史台告了假,早早就去了梁王府送礼。
在他亲眼目睹梁王侧妃的言行举止之后,不免暗自在心底感叹道:罗霓裳怕是遇到对手了。
梁王府有正堂、前、后院三个聚集点,后院乃是女宾所在,自是不好过去,正堂人来人往太过吵闹,此时官员还未下衙,会出现在梁王府的多半都是身上没有一官半职的闲爵。
江景辰不喜与无用之人客套寒暄,送完贺礼与梁王攀谈了几句,之后便在仆从的指引下前往前院。
“嘿,我说江狐狸,怎么到哪都能碰到你!”魏秉文记挂着上次的事情,刚一见面就没个好脸。
真要说的话,魏秉文也算是罗霓裳与梁王的媒人,会被邀请也在意料当中。
江景辰懒得计较,询问道:“承恩公府就来了你一个?”
魏秉文不悦道:“你这是在瞧不起我?觉得我代表不了魏家?”
江景辰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好歹是个男人,心眼就不能大点?”
魏秉文冷哼道:“我就小了,怎样?”
江景辰沉吟片刻,安慰道:“小也没关系,将就着用吧,总比没有好。”
魏秉文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气愤大喊道:“本少爷说的是心眼,心眼你懂不懂?”
声音之大,顿时吸引来了不少目光,有相熟之人笑问道:“秉文兄,你的心眼可是坏了?”
魏秉文循声看去,没理会调侃之人,压低声音说道:“懒得跟你这个国子监都没上过的庸才争辩......你往东边瞧瞧,那是谁?”
江景辰顺势转头,入眼是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这?”
“你难道不知道沅朗乃是京城一众勋爵子弟当中交友最广之人吗?他和梁王的交情比我要深,会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可惊讶的。”
“倒也不是惊讶,只不过是有些意外罢了。”
江景辰收回视线,缓步朝一旁人少之处走去。
魏秉文迈步紧随其后,嬉笑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跟沅朗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他虽与邵沅朗交好,可现如今已经上了一艘下不来的贼船,因此需要从江景辰口中得到确切的回应,如此才好知道今后该如何与邵沅朗相处。
江景辰直言道:“目前还不至于刀剑相向,也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目前?
那也就是说......
魏秉文犹豫了一会,开口说道:“怎么说也是幼时好友,若往后真有什么牵扯之事,是不是不好对他太过为难?”
江景辰淡淡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最好牢牢的记住这句话。”
没有回答的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魏秉文听懂了话中之意,轻叹道:“有时候真是觉得你挺绝情的,可有时候又觉得这样的绝情似乎并不完全都是坏事。”
在江景辰看来,无用的情感只会成为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应当尽早舍弃才是。
婚礼,通昏礼,意指黄昏时行大礼。
因来得早,迎亲的队伍还未出发前去接新娘进门,因此江景辰并无法见到郝婆婆。
选秀明旨已下,白芊禾也已经动身来京城,无论助孕之事的进展如何,郝婆婆都得做好离开的准备。
期间少不得需要用到梁王妃的身份,提前开始布置一番,以待白芊禾入宫参选时能多一层保障。
二人慢步进了一座凉亭,魏秉文好奇道:“我们这些闲人无事在身,才会这么早跑来凑热闹,你好歹是御史台监察御史,怎么不用在衙门里办公?”
谈起这件事,江景辰也是满心无奈。
在御史台里,每个御史都有着各自需要忙碌的事情,就连孙怀瑜那个小子都能三天两头的往京外跑。
御史无令不得离京,不用想也知道是孙敬远给自家儿子开了小灶。
整个御史台当中,就只有他一个人天天待在衙门里,除了看公文,还是看公文,再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没有事情做,便意味着没有政绩,没有政绩就升不了官。
越想越不甘,江景辰忽然开口道:“魏老二,你说我是不是该没事找事,找个衙门往里一坐,专门挑些刺出来?”
刑部尚书是亲爹,若是不能一棍子打死,那就得维持官面上的“和谐”,暗地里再使坏。
大理寺里有孟维桢,念着先前结下的几分情义,多少给些面子。
京兆府少尹陶宏广是自家人,护着都来不及,自然是不能够去。
吏部暂时惹不起,礼部有些不好惹,兵部没必要惹,至于户部和工部......
断人钱财等同于杀人父母,更何况他完全没有哪怕是一丁点想要肃贪的念头。
三省大佬避之不及,六部都不太适合......
五监和九寺当中有许多个衙门,该挑哪一个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