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辰得知江棋韵自戕之事时已是傍晚,震惊之余,亦是感叹道:“嘴上说着不恨,实际上比谁恨的都多,用性命作代价来泼我一座湖的脏水,怕是变成鬼之后也依旧会惦记着我,是不是该找个道士画个符什么的?”
万金自是不会把这番玩笑之语当真,转言道:“江棋韵自戕的确有些出人意料,我本以为昨日她找公子过去是服软,没曾想今天就来了这么一手。”
青玉叹息道:“可惜咱们事先不知道,要不然就可以晚一天再出发,再把小郑氏给拉上,让她亲眼看着女儿自杀,想来必定会是一出好戏。”
圣上总共就给了半个月,且还要实际证据,即便是事先知道,江景辰也不愿浪费一天宝贵的时间。
江棋韵能活着自然是好,死了也不可惜,现如今可没时间去想这些个事。
除了阪仓县之外,丰水县西源码头便是离嵬丘山最近的漕运码头,因而江景辰离开京城之后并未去嵬丘山,而是转道来了丰水县,找到了当地漕帮帮主齐天放。
可令人他没想到的是,齐天放在三天前遭遇刺杀身受重伤,现今都还昏迷不醒,漕帮便成了少帮主齐鸿运当家,而齐鸿运记恨着当初西源码头之事没接拜帖,连门都没让进。
想着是要暗查,江景辰便没有表露监察御史的身份,而是以故交的名义,在当地最后的客栈摆了一桌酒,宴请当初曾有过几面之缘的三位漕帮长老。
眼看日落西山天色渐黑,始终无人应邀而来。
江景辰料想定是齐鸿运从中作梗,当即带着万金和青玉一同闯进齐家,当着漕帮几位长老的面,二话不说先将齐鸿运揍了一顿,随后才开口道:“当初你欠我一个人情,现在到还的时候了。”
看着倒了一地的手下,齐鸿运悲呼道:“江景辰,你欺人太甚,当初是你自说自话,我可没有答应过你任何事情。”
先前在西苑码头,因为迎接青瑶和罗霓裳之事,双方闹得有些不愉快,公子没有在意,可齐鸿运这小心眼却记到了现在。
青玉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当初公子可是放了你一马,堂堂漕帮少帮主,好歹也算是个小小人物,难道还想不认账、不承情吗?”
也算?
小小人物?
齐鸿运怒喝道:“区区一个丫鬟,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本少爷?滚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青玉阴沉着脸,入京后压抑已久的怨气在这一刻爆发,左前左右开弓,对着齐鸿运的脸一连扇了十几个巴掌,直打得手掌有些疼痛方才停下。
齐家下人面面相觑,默默缩了缩脖子。
漕帮众忌惮于杀神一般的万金,无人敢在被教训了一顿之后再有所动作。
唯有三位长老,想着与江景辰有过几面之缘的交情,开口劝阻道:“江公子,少帮主还年轻,若有冲撞之处,还请江公子看在帮主的份上,就饶过他这一回吧。”
都已经依着江湖规矩摆好了酒席,给足了漕帮面子,偏偏齐鸿运给脸不要脸,对于这样的行为,江景辰可没打算惯着,淡淡开口道:“他得罪的人又不是我,你们求我也没用。”
没得罪你?
这话好意思说吗?
三位长老当年跟着帮主一起,是知道江景辰在江南道的势力的,虽说现如今是过江之龙,可眼下帮主这个蛇头不在,他们也不敢再江景辰面前太过拿架。
“江公子说笑了,都是您的人,只需您吩咐一句,事情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是啊,帮主就少帮主这一根独苗,还请江公子看在往日情分上高抬贵手。”
“少帮主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计较。”
三位长老将姿态放的极地,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江景辰并非是以监察御史的身份而来,多少还是得讲些江湖规矩。
“三位都开口了,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事先说好,我给了你们面子,你们也得有所表示才行。”
大长老点头道:“应该的,不知江公子可是需要我们帮什么事情?”
江景辰并未做出回应,视线在屋里环视了一圈。
大长老心领神会,当即命无关人等退到屋外去。
挨了打的齐鸿运自是不依,仍旧叫嚣道:“谁都不许走,马上去喊人过来,本少爷今天非得教他怎么做人。”
他是漕帮少帮主,他的话没有几个人敢不听,话才说完,立即就有两名帮众跑出去喊人。
二长老连忙上前,小声规劝道:“少帮主,江公子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别和他过不去了。”
齐鸿运揉着火辣辣的脸颊,高声大喝道:“先是抢了我的未婚妻,后又让丫鬟打我的脸,这笔账必须算清楚,我也不要他的命,只要他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再奉上一盏茶,喊三声爷爷我错了,事情就算了解,否则我今天就要废了他,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夺妻之恨?三长老疑惑道:“少帮主,你连亲都未定,抢未婚妻之事又是从何说起啊?”
齐鸿运闷声道:“罗家叔父欲要将霓裳嫁给我为妻,却被江景辰这个混账把人给抢走了,这事他要是不磕头认错,就绝不可能这么算了。”
三位长老越听越糊涂,这事可没听老帮主提起过,况且若真是夺妻之恨,简单磕头认错就能够算了?少帮主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器量了?
万金如电般的眼眸一扫,冷哼道:“你刚说要让我家公子喊什么来着?”
齐鸿运默默退后几步,十分硬气的开口道:“喊三声爷爷。”
万金淡淡道:“我可没你这么废物的孙子。”
青玉:“......”
这个呆木头,什么时候学会这般逗趣的?
齐鸿运大怒道:“你耳朵聋了吗,我说的是要让他喊我。”
万金点头道:“你说,喊什么?”
齐鸿运:“......”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怎么办?好气啊!
不同与在京城,踏入江湖之后,无论是万金还是青玉,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许多,不再那么小心翼翼,而是恢复了在江南道时的些许风采。
江景辰稍稍感慨了一番,随后开口道:“我要做的事情,或许跟齐帮主遇刺的事情有关,齐鸿运,你已经长大了,别再闹孩子脾气,该懂事些,听话。”
齐鸿运:“......”
抢了别人的未婚妻,大老远跑到别人家里来闹事,半点求人时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这还不算,要说就好好说,用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说话是几个意思?
他还是人吗?还是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