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白很快回到了洛维萨。
对他来说，往返洛维萨比往返自家厕所还要便捷，心念一动便可切换自如。
洛维萨。
老鹰肩上的小姜元白悠悠醒来，他在空中舒展了一下身体，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才注意起周围的环境。
“……你这是对全城两百万条生命不负责！”
姜元白一来便听见老鹰言辞激烈地说。
他是那么急躁，以至于姜元白来了都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老鹰愤怒地指着老纳卡说：“皇室派出了足足三万大军，其中有三千高等级禁卫军、两万四千身经百战配合默契的军士，甚至还有三千位光明牧师！有一位强盛的传奇当主帅！
“我问你，你这纳卡城有什么？！”
老纳卡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老鹰训斥他。
换作以前，要是有个这么不懂礼貌的小子敢这样对他说话，早就被他当场处死了。
可现在，他心情平静得像是山间一汪幽潭。
等老鹰说完，老纳卡才说：“纳卡城，有一百九十八万的平民。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两万个训练有素、配合同样默契、但从未真正上过战场的战士，我们没有成建制的辅助者队伍，甚至在大家眼中，我们唯一的传奇还陨落了。”
他的话分别与皇室的“三万大军”“三千光明牧师”和“强盛的传奇”对应，凸显出了纳卡城的无力。
老鹰一听更生气了，“所以你明知道这些……”
老纳卡打断：“所以皇室明知道这些，还派出如此多、如此精锐的军队来讨伐一个弱不禁风的纳卡城，你应该知道他们的目的。”
他认真地看着老鹰，“他们想让纳卡城，一个不留。”
老纳卡站起身，一边靠近老鹰，一边说：“就算我现在立刻下令弃城，那两百万平民又能跑多远？很快，他们就会被追上，像是山林里被猎人追逐的猎物，一只…一只…又一只，在绝望中死去，不知道黎明和利箭究竟是哪个先到来。”
老纳卡围绕着老鹰踱步，眼睛却始终不曾离开过他，“我宁愿带着所有人决一死战。
“因为，纳卡家族，永不屈服。”
老鹰呆愣住了。
此时，老纳卡刚好回到了老鹰正面，他微微弯腰，对着老鹰肩上的姜元白屈身行礼，“神子大人，日安，很高兴您没有放弃这片信仰的荒漠。”
老鹰这才注意到姜元白醒了，他没好气地瞪了老纳卡一眼，然后对姜元白说，“神子大人，您说句话啊，这老头儿要带着平民死守纳卡城！依我看，两百万人分散逃跑，皇室根本没办法！”
他抱着双臂，斜睨了老纳卡一眼。
小样，你口里不是对三清尊神尊敬得很吗？那三清尊神的神子开口，你听还是不听？
“那就守呗！”
“听到了没！那就……鹅？你说什么？”
老鹰猝不及防，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发出一声疑惑的鹅叫。
老纳卡露出一丝微笑，再次弯腰以示尊敬。
“我说——守！！”姜元白在老鹰耳朵边大叫。
刺耳的声音瞬间穿透了老鹰的耳膜，直击他通透的灵魂。
老鹰怪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耳朵，惨兮兮的望着姜元白。
前一秒还在跟老纳卡愤怒地斗嘴，后一秒就开始耍宝逗趣，姜元白觉得，老鹰的情绪管理能力实在有点强大。
不过姜元白此时正严肃着，没空陪他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他对着老纳卡吩咐：“老纳卡，家族里的蛀虫以后再捉吧，我希望你立刻重新掌握纳卡家，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做好迎战皇室的准备！”
老纳卡恭敬说：“谨遵神子命令。”
他说完，很快退出了房间。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询问姜元白准备怎么做，就好像他对这个十来岁的少年，真的报以全身心的信任一般。
恐怕就算姜元白的命令再离谱，老纳卡也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下去。
他必须紧紧地抓住最后这根救命稻草。
……
老纳卡一离开，老鹰立马追问，“家里要支援纳卡城？准备来几颗蘑菇蛋？”
“不会有支援的。”姜元白说。
现在他也想明白了，诸夏确实不能支援。
现在，尚且还是洛维萨的内部争端。
一旦复刻“大蘑菇烟直，长核落日原”，到时候来的就不仅仅是一个邱帝国皇室了。
恐怕就连光明圣朝，也得派人来移平纳卡城这个叛徒。
面对半神，那才是彻底的绝望。
老鹰一听，脸色一变，睁大眼睛，“那，那还要死守纳卡城？”
“谁说要死守了？不过，这么大一座城，你舍得就这样放弃？”姜元白飘到老鹰面前，平静地问。
老鹰纠结地说：“要是没有支援，我们不可能守下这座城啊。”
姜元白说，“至少这场仗，我们不是没有机会。对方不知道老纳卡还活着，更不知道我的存在，纳卡城兵力上纵然不如对方，但是只要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未必没有赢的可能！”
“你觉得你一人能辅助全军？！他们三万人可是配备了三千个光明牧师！即使这样，一个牧师也必须至少负责九个人！”老鹰震惊。
“为什么不能呢？”姜元白反问。
“你知道两万人是多少吗？你们学校升个国旗，2000人就能站满整个操场，而两万是它的十倍！”
老鹰从来没有怀疑过姜元白的辅助能力，但是目前为止，姜元白的机动性都太差了，在如此庞大的战场上，根本不可能照顾全面。
可能就差那一两秒，可就是这短暂的片刻，会延误多少战机？
而且，老纳卡需要姜元白的附身，否则他面对其他传奇根本没有一战之力，这又进一步限制了姜元白的行动能力。
说到底，姜元白再强，也只有一个人，不可能顾全大局。
面对这些质疑，姜元白只是淡淡地回复一句：“怎么，你怕死？”
果然，老鹰立刻大声说：“我？我怕死？笑话！等开战了我让你看看什么叫英勇无畏的诸夏男儿！”
他觉得自己被姜元白看扁了，气呼呼地冲出去找自己的队友。
他们队伍是标准的战斗小队配置，在这种相对低级的战场上，绝对能化作一把尖刀，刺破敌人的防御阵型！
姜元白看着他出门，轻轻出了口气。
他其实心里也非常沉重和紧张。
他还不知道所谓的光明牧师有多强，也不知道战争法术的上限。
但他知道，这绝对是他成为职业者以来，遇到的最艰难的一次战斗。
不过，“不会死”三个字，就是姜元白最大的底气，让他面对一切危险时，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甚至眼睛还不会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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