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看过去,苏培盛立马止住话,拿手打自己的嘴,“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让她回去。”
顾北闭上眼,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他看着“自己”防范她、给她下药、落她胎、赐她欢宜香……此时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苏培盛把话传给华妃,可华妃如何甘愿就这么回去?
“皇上,臣妾的兄长并非有意冒犯天威,夕阳朝乾四个字纯属无心之失!还望皇上念在臣妾兄长的功劳,宽恕他吧。”
华妃眼中含泪,同时气恼兄长,怎么就如此不小心,写完奏折也不知道多检查一番。
虽然觉得是兄长的错,可皇上的惩罚实在太过。华妃又忍不住替兄长叫屈。
她不理解,为何写错几个字,皇上就如此生气,甚至罢了兄长川陕总督的职位。
“皇上!请您宽恕兄长一次吧!臣妾求您了!”
华妃句句恳切,苏培盛瞧着心中不忍,“娘娘,您这样只会让自己难堪呐。何苦来着。”
“本宫一定要跪。跪到皇上愿意见本宫为止。”
“皇上!”
女子声音哀切,顾北听了心尖犯疼。
梦中,女子就是这样一声声哀切的叫着他,失望撞墙而亡。
终是忍不住她继续哀求,顾北起身打开房门。
“咯吱”一声。
听到声响,华妃猛然抬头,眼巴巴地望向顾北,眼中的委屈恳求化为实质,一滴泪砸了下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美艳如骄阳般耀眼,脊背挺直,身上带着独属将门虎女的英气。
这时他想起那句,“莫说汉军旗,就是满蒙八旗都不及华妃娘娘凤仪万千!”
一眼万年不外如是。
华妃不知道顾北在想什么,见他驻足不前,当即跪着撵过去,拽着顾北的衣袍,苦苦哀求:“皇上,臣妾兄长真的是无心之失啊!他绝不敢忤逆圣上、也不可能有叛逆之心!看在兄长多年征战的份上,皇上就饶他这一次吧。”
顾北不愿看她如此放低姿态,“你先起来。”
“皇上答应臣妾了?”
华妃满眼的爱慕仰赖,仿佛只要他点一下头,她就信。
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顾北实在不忍心对她说不。
其实年羹尧可杀可不杀。年家覆灭后,大清无良将,准噶尔虎视眈眈,这才有了后面求娶甄嬛这一情节。
若那时年羹尧还活着,准噶尔安敢放肆?
说到准噶尔,顾北心中一动。
原主心愿里有一条就是:灭族准噶尔。
“你继续跪着,朕一定罚你兄长。”
华妃闻言麻溜站了起来,被顾北瞪视,她非但不怕,反而破颜一笑。
美人莞尔,如牡丹花开,名动京城。
整个后宫,也就只有她,不怕皇上。
旁边全程跪着却无人理会的安陵容:“……”
她这么大一个人,没人看得到吗?
安陵容用割腕的那只手捂着脸,袖口下滑露出包扎的白布。
她惊颤地看向顾北,“见过皇上。”
她盼望皇上能把视线放到她身上,最好是过问她手腕的伤。
皇上一向爱重莞姐姐,若是知道她为了莞姐姐割腕放血,爱屋及乌,必会对她好上几分。
可她的愿望落空,有华妃这个醋坛子在,她怎么能容许别的女人勾搭顾北?
华妃当即拉着顾北的手,跟他撒娇,“皇上一直不见臣妾,可把臣妾吓坏了。”
顾北没好气的瞪她:“吓坏了的人,还敢在朕眼皮子底下赏人一巴掌?”
苏培盛陪在一旁,听到这话,眼皮颤了下。
皇上用的字是“赏”。
看来安贵人这一巴掌白挨了。
不仅不能诉苦,反而要感谢华妃的“赏”。
什么?你不服?皇上都这么说了,你是不服皇上?
安陵容被叫起后,听着华妃在旁边不停地撒娇耍蛮,而皇上虽然面上不耐,可却从不曾甩开被拉着的手,这是连莞姐姐都不曾有的宠爱……她低垂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华妃跟顾北说了好一顿话,见他眉目间不再暗沉,心下一喜,趁热打铁准备开口为哥哥求情,可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江福海通传的声音。
行完礼,江福海垂眸,出口的声音尖细缓慢,“华妃娘娘,皇后娘娘想见您,请您即刻前往景仁宫一趟。”
皇后?
华妃怒目而视,只觉得皇后老妇天生爱和她作对。她这边眼看着就快把顾北哄好了,皇后那贱人却让江福海来打扰。
自小养尊处优、一进府就是盛宠,多年的顺风顺水没教会女人如何掩饰情绪。
她心里想什么,面上看的一清二楚。
“皇上——”
华妃晃着顾北的袖子,明亮的大眼直直的盯着他,希望顾北多偏心她一点。
她这模样,就好似家里狐假虎威的漂亮布偶猫,仗着主人的宠爱,对外人使劲呲牙哈气,甚至出手挠人家一爪子。可换成心爱的主人,又会温软的躺下求撸。
即便知道她有两副面孔,顾北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终是忍不住她撒娇,顾北妥协:“朕与你同去。”
皇上龙辇在前,华妃步辇在后。
路上有小太监绕道而来,跑到颂芝旁边耳语几句,小太监话落,颂芝吓得面色大变,软着腿跑去禀报华妃。
“你说什么?!”
华妃瞪大眼睛看着颂芝,想到刚刚听到的消息,她惊怒交加,胸口不断起伏。
这个节骨眼上,她尚未替兄长求得皇上宽恕,若先惹怒顾北,兄长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