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姚亚文一直静不下心来，给蓁蓁换尿布都搞错了几次。
“妈，你别担心，我爸肯定没事的。”
小五看着她妈这样，小声的劝了一句。
其实她自己心里都担心的要命，也不知道现在啥情况了。
“妈，大夫说初步怀疑还是脑溢血，你在家也待不住，还是去医院吧，你在，我爸也能安心。”
周锦新尽量把话说的云淡风轻一些，生怕把她妈给吓个好歹，可姚亚文还是从大闺女的话里听出了些其他的意味。
这么大晚上的去而复返要接她去医院里，怎么会是因为怕她在家里待不安稳？
怕是老头子情况不大好吧。
姚亚文心理已经有了准备，转头进屋叮了咣啷的一顿倒腾，再出来的时候，胳膊上挂着个不小的包裹，手里还拿了个盆。
“走吧，你爸这死老头子，可离不开我呢，我这一去还不得在医院里待上几天，你们两个在家好好看着俩孩子，一会儿让你大姐和三姐也回来。”
姚亚文背着包裹往门口走，嘴里还嘀咕着让老四和老五在家好好看孩子。
“妈，我拿吧。”
周锦新赶紧上前一步，想帮她妈把东西拎着。
不用不用，就几件衣服，也不沉。
你拿着这个吧，怪占地方的。
姚亚文顺手把手里头的盆递了过去。
“我也想去医院看看爸，等三姐回来了，咱俩去医院吧。”
周锦洁看着她妈和大姐走远的背影跟小五说。
“蓁蓁好像哭了，快去看看是不是尿了，可别把元周哭醒了。”
小五刚想回答，就听到了蓁蓁的哭声。
两个半大孩子在家待着俩孩子，周锦新自然是不放心的，出了门就赶紧往医院里赶，半路上特意拐了个弯去了王队长家，简单的说了几句，请了王队长的媳妇儿过去帮忙照看孩子。
“弟妹，我也跟着去看看吧，你别慌。”
王队长特意在身上揣了点钱，这才跟着周锦新娘俩出门了。
王队长他媳妇也披了件衣服就跟着出门。
“这关键的时候，还得是亲戚不是，我们这都慌了手脚，麻烦嫂子了。”
姚亚文看着着急忙慌出来的亲家母感激地说。
“你这是跟我客气啥呢，咱们这都多少年的关系了，更别提还是亲家呢。
行了，你们快去医院吧，有啥事老头子你回来喊老大老二搭把手。”
王队长媳妇也没多说，叮嘱王队长有事回来喊儿子帮忙，自己就急匆匆的往周家过去，照顾几个孩子去了。
“行了，你也慢着点，这天黑路滑的。”
王队长点头答应，说句话的功夫，王队长媳妇已经走出了老远。
几个人到了医院的时候，周老头已经进了病房，宋正阳正在门口跟一个大夫说话，满脸的焦急。
“锦新快来。”
看到周锦新几人过来，宋正阳赶紧挥手让她快走几步。
“怎么了？”
周锦新小跑着上前，冲着他问。
身后姚亚文跟王队长也跟着快走了几步过来。
“目前来看，病人神智不清，刚才拍了片子，出血量比较大，你们还是做好准备吧。”
大夫说的含蓄，可意思大家都懂。
周老头这个情况，基本是没救了。
“大夫，你在给想想办法吧，有没有什么特效药能用的？我们自费也行。”
大夫话一出口，别人还没说什么，宋正阳先开口问了。
“唉，这种情况，药物应该是没有用了，手术条件也不允许，家属还是做好准备吧。”
大夫摇摇头，说出了让在场的人都心里一凉的话。
“大夫，你就想想办法吧。”
姚亚文一下子就忍不住哭出声来。
哭求着大夫让他给想想办法，救救老头子。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能勇敢的面对，在这样的时候能给孩子做个坚强的靠山，谁知道，一听到大夫的话，她第一个就崩溃了。
见大夫叹息摇头，姚亚文双腿一软，就要坐倒在地。
“妈，妈你怎么了，妈你没事吧。”
周锦玲看到姚老太太过来，一直就跟在她身后，这会儿见到她妈腿都软了，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妈……”
你别难过，人总会有这一天，我们好好陪着他，让他走的舒服点。
你别难过，我们都在这陪着你，我们一起。
周锦新也跟着上前搀扶，要说的，想说的太多，一时间倒是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没事，我去看看你爸。”
事情已经这样，姚老太太在伤心在难过，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缓了口气，强自压下了心里的难过，走进了病房里。
周文强躺在病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双眼紧闭，呼吸平稳。
“老头子，我来了。”
“老头子，你别怕，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日子苦啊，我怀着老大的时候，连个鸡蛋都吃不上，这孩子生下来瘦巴巴的，我也没有奶水，你去偷偷摸摸的给人家做活，不要工钱，只要一把小米。
小米煮的烂烂的，孩子整日里就是喝那些米汤，这才养活了。
还有当年你在单位里干活伤了脚，好长时间干不了重活，老王大哥还给咱送过俩猪蹄子呢，说吃啥补啥，果然，你吃了那猪蹄子没多久，那腿脚就好了。
……
姚亚文坐在周老头床边，拉着他的手，说着他们年轻时候的事，东西句西一句，想到哪就说到哪。
没有哭喊，没有吵闹，可这样的安静，更觉得让人难受。
床上的周老头静静地听着，丝毫没有反应。
“老头子，你就怎么就不应我一声呢。
你要是走了，我可咋办啊？
孩子们可咋办？
你就不想看着咱家元周娶媳妇儿，不想看着蓁蓁嫁人了？
还有老二肚子里的娃，你就不想知道是外孙还是外孙女吗？
老三还没成家呢，你就不想看着她出门子？
老四学习不行，你说她以后能干啥？你就不帮我琢磨琢磨？
小五学习那么好，她还说以后考了大学去京城，让咱俩也跟着去开开眼界呢。”
说着说着，姚亚文已经泣不成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