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地方上没有考虑么?
多半是考虑过的,但是不敢迈出这一步。
所以李星锋要逼一把。
干脆做个了断,你们不同意,服装厂我不光不接手,袜子厂到期之后,一样不再续约。
能做代工的厂子很多,江州又不是唯一。
反正老百姓认的是秘密花园的牌子。
这个问题不解决,迟早都要撕破脸皮的,索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摊开了谈。
市场经济与计划经济相比,最大的变化就是竞争。
客户自始至终都在那,没有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来自同行或者非同行的竞争。
“袜子厂和服装厂又不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没必要一直护着。”平静的会议室里,李星锋再次扔下了这句话。
在场之人,除了李星锋没有人说话,似乎都在考虑两全之策。
但世间事难有两全,必有失。
以前,李星锋是没得选,袜子厂他需要,他需要这个厂子作为时代下的背景。
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他有上百家连锁店,有没有袜子厂厂长这个身份,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了。
刘为民抽起了烟。
同样,他边上的沈崇业也抽起了烟。
这个会议,一来是讨论陈振业的问题,二来是处理服装厂的的归宿,剩下的就是众人讨论市场经济发展中,国有企业如何才能平稳过渡,避免出现服装厂的这样的例子。
但目前为止,也仅仅是第一个问题妥善解决了。
本来料想之中的服装厂会被李星锋顺利接手,但是结果却出乎意料。
“小李同志,虽然年纪小,但是看问题很透彻啊,他提出的这个问题,才是根本问题。”
“把服装厂承包出去,是治标,他提出的问题,却想要治本。”
“没错,我赞同刘SJ的说法,就是要治本。”李星锋掐灭烟头再次站了起来。
“同样,这也是给众多的国有企业一个警钟。”
“时代在发展,经济在发展,在政策的引导下,无数的民营企业,无数的村办,校办企业都在出现。”
“虽然,他们现在都很小,但是并不缺乏竞争力,最直观的就是建筑行业,诸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一建、二建、三建,就是被这样的草台班子冲击的没有活可以干。”
“服装厂不是个例,服装厂也仅仅是个开头罢了。”
“我想问问诸位,像服装厂这样的企业,落到私人手里,对于地方上有影响么?或者说对于国家有影响么?”
“在改革的过程中,我们只需要分清楚,哪些是根本,哪些是鸡肋,像化工厂,机械厂这样的重工业,才是根本,服装厂,袜子厂无非是消遣罢了。”
“所以我才有这个提议。”
李星锋环顾会议室后,再次开口:“我们应该轻装上阵,甩掉包袱,集中优势力量,发展国之根本才是王道,像这些鸡肋,就扔给市场去竞争好了,正好也方便积累市场经济的经验。”
会议室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
大家虽然面色不变,但是内心却对李星锋是敬佩的。
这个年轻人,胆大,敢说,甚至敢做。
稍有不慎,这是要戴上挖墙角的帽子啊!
“啪啪啪啪!”李星锋说完后,刘为民带头鼓掌。
“有胆识,有魄力,我看好你。”
刘为民也站了起来,一边合起自己的笔记本,一边把钢笔揣进兜里,然后再次说道:“小李同志说的非常好,说出了我心里的想法。”
“小李同志,你相信我嘛?”
李星锋点了点头。
“好,给我时间,我们班子,立马给你解决这个问题。”
随后刘为民再次环顾四周:“今天的会,就到这,本来还想讨论的,但是当局者迷啊,小李同志说的对,我们应该集中优势力量去壮大国之根本,然后把这些鸡肋扔出去让市场进行考验。”
“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中午,就在机关食堂,大家一起吃个工作餐吧。”
刘为民率先起身朝外走去,走到李星锋身边,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中午饭,李星锋是和沈崇文一桌吃的。
刘为民并没有出现。
看样子,李星锋这番大胆的提议,让这个老同志很上头。
至少沈崇文就很上头,几次想开口,最终还是选择了埋头吃饭。
吃了饭,李星锋就告辞了。
这次,他的态度坚决。
他要打破私人企业不能超过八人的制度,他要打破国营企业不能被收购的制度。
至于刘为民那句你相信我吗?
李星锋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其中的阻力和难度,哪怕是刘为民这个高度,也都是不愿意轻易触碰的。
在李星锋的印象中,整体环境变好,还是在1988以后。
但无论如何,私人企业不超过八人的规矩必须废除。
未来他要扩张,这些人不能都挂在袜子厂的名下。
吃了饭,李星锋潇洒的走了。
但办公楼一间会议室里,众人放弃了休息的时间,在里面展开激烈的讨论。
“锋哥,你提出的这个问题,貌似他们真的无法解决?”虎子这段时间,天天陪着李星锋看新闻,还有李星锋在边上解读,对于政策也是懂了不少。
李星锋摇了摇头:“未必啊!”
同时,会议室里刘为民拍了拍桌子:“同志们,底线就是用来打破的,更何况,这样利大于弊......”
没错,李星锋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能打破第一次,就能打破第二次。
当然,每次打破之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是会赚的。
李星锋赚了,地方也在赚,谁输了?只有陈振业而已。
陈振业重要么?
完全不重要!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千里。
刘为民那边的结果还没下来,李星锋这边两员大将却有了结果。
这一日,李明阳带着上海的调研结果,披星斩月的赶火车回来了。
同样悄眯回来的还有王腾。
王腾不是自己回来的,是押着两车皮的体育服装回来的,同样也带回来了广州区的调研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