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义下了车,朝着一个年龄四五十岁的汉子问道:“大爷你好,请问韩大年家怎么走?”
“你是谁?”
“我是长冶乡高裴王的高义,韩大年是我姥爷。”
现场彻底安静下来,大家吃惊的看着高义。
“走,走,这里没你找的人。”
高义懵了,什么情况?
“大爷,我来走亲戚。”
“韩家没你这号亲戚,赶紧走。”
高义忽然反应过来,忙问道:“您是二舅还是三舅?”
旁边一个老太太说道:“老二,你干嘛呢,孩子上门了,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老太太对高义说道:“这是你二舅,你姥爷和姥娘刚回家。”
高义的眼眶红了。
“二舅,我来看你了。”
韩光荣本来满脸怒气,高义的一声二舅,让韩光荣动容,眼眶中开始出现水汽。
两家二十年不来往,可见两家之间的怨气有多大,要想化解怨气,只有高义做足了姿态才行。
高义往后退了一步,正要下跪,被韩光荣一把拉住了,“你这孩子要干啥?你这孩子要干啥?地上凉。呜呜……地上凉。”
高义感觉韩光荣的手像两把钳子一般,紧紧的抓住了高义的两只胳膊,不让高义跪下去。
“外甥来晚了,给二舅赔个罪。”
“呜呜呜,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二舅使劲抱住了高义。
周围的人纷纷跟着抹起了眼泪。
“孩子,赶紧回家,你姥爷年前还念叨,听说你去了首都读书,你姥爷可高兴了。”
“哎,二舅,咱回家。”
“大婶子,麻烦你告诉我家里的一声,还有老三,就说外甥来了,都去老宅子。”
韩光荣拉着高义就往家走。
“二舅,车,车。”
韩光荣愣了一下,“路窄,车进不去,不远,咱走着。”
高义连忙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
“你这孩子,来就来吧,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孝敬姥爷姥娘的。”
舅甥两个几乎是小跑着去了韩家的老宅子。
高义看了看老宅子,泥土夯成的院墙已经倒塌了一段。
灰黄色的土墙好像马上就要倒下来。
推开吱吱呀呀响的木门,院子里也是一片土黄色,地上还有昨天烧的纸码子和鞭炮碎屑。
“爹,娘,你们看看谁来了?”
韩大年站在门口,“大过年的,谁来啊?”
韩大年看到高义,愣住了。
高义把东西往地上一放,“姥爷,外孙高义给您老磕头了。”
高义跪下去,郑重的磕了几个头。
韩大年摇摇欲坠的样子,吓了高义一跳。
韩光荣赶紧扶住韩大年,“爹,是你外甥来了,俺娘呢?”
姥姥巴在门框上,已经哭成了泪人,“我可怜的闺女啊,……”
“姥姥,外孙高义,给您老磕头了。”
“高义呢?高义呢?”,另一个男中音响了起来。
高义看到汉子进了门,知道这是三舅。
高义也懒得站起来了,原地掉头转向,“三舅,外甥给您磕头了。”
韩光美愣了一下,一把搂住高义的肩膀,“姐姐啊,高义进门了,姐姐啊,高义进门了啊。”
韩大年喝了一声,“干啥呢,孩子头一次登门,就让他跪在地上?你俩是死人啊!”
韩光美连忙把高义扶起来,“孩子,进来说,进来说。”
高义这才站起来,跟着进了屋里。
通过家里的陈设能看出来,韩大年过的并不好,木板子床上铺着稻草,马扎子的线都断了,还舍不得扔,茶壶茶碗都缺了口子,屋里连炉子都没生。
“孩子,快坐快坐。”,姥姥咯噔着小脚,端出来一盘子花生,“孩子,吃花生,吃花生。”
“哎,谢谢姥姥。”,高义说着抓了一把。
花生都有点发霉的味道了,也不知道留了多长时间了。
“老爷,家堂在哪呢?”
“在你大姥爷家呢,两家合一家请的。”
“那我去磕个头。”
“不用磕头。”,韩大年打量着高高大大的外孙,越看越爱看,看着看着,又想起了他的闺女,又哭了起来。
高义劝了这个,又劝那个,好不容易把三个老人劝住了,二舅妈和三舅妈又来了,陪着哭了一鼻子。
不过三舅妈哭的很假很假,高义盘算了一下日子,你和三舅成亲的时候,我娘都死了好几年了,没见过我娘,你们有啥感情可言?
一会功夫,高义的四个表兄妹也到了。
这一大家子,把小屋子挤得满满的。
“走,去我家,那里宽敞。”
“对,老二啊,从这带着点菜,中午在你家吃。”
高义笑着说道:“姥姥,不用,刚才经过镇上的时候,我让镇上的饭店送几个菜过来。”
“你这孩子,又花什么钱啊。”
三舅妈的目光,就没离开高义带来的一箱子五粮液。
“这是个认字的,认得五粮液三个字。”,高义给三舅妈下了定义。
二舅家和三舅家挨着,都是土坯房子,看上去也是年久失修的样子,瘸腿的凳子,晃荡的八仙桌,说明二舅和三舅过的也不好。
大表哥韩世清问道:“高义,你真考上京华大学了?”
“是啊。”
大表姐韩丽说道:“我们村有个高中生,叫韩璋,你认识不?”
“韩璋?”,高义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去年考上了中专。”
高义根本就不认识。
大表姐韩丽和高义同岁,不过比高义大两个月而已,读完小学就没读书了,一直在家务农。
“表哥,首都好玩吗?”,表妹韩香问道。
“好玩啊,你去过首都吗?”
韩香说道:“没有。”
“那就考上首都的大学。”
三舅妈笑道:“就她还考大学?考上个中专我和你三舅就烧高香了。”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
高义感受到了一家子的其乐融融,只有三舅妈有点做作,不过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按照高义的观点,三舅妈喜欢贪点小便宜,谁不喜欢贪小便宜呢?后世那些满减优惠券不就是贪小便宜最典型的代表吗?只不过把小便宜换了个说法而已。
镇上的小饭店速度很快,一会功夫,十个菜就送了过来。
韩大年问道:“高义啊,你和你爷爷过的挺好?”
“挺好的,我爷爷做了点小买卖,不愁吃不愁喝了。”
“我听说表哥是开大汽车来的。”,表弟韩世柏说道。
“都开上汽车了?”
“借的,借的。”
“好啊,过得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