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越面色平静,心中暗忖,也不知道王爷现在还知不知晓陆成风与三皇子有染。
没想到,接下来洛北玄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三皇子洛子温罪行累累,已经被新皇贬为庶民,永世不得进京都,不得恢复身份。
并且,收回他一切皇室宗亲特权。”
“他现在远离京都,以后你不用担心他再陷害你。”
“陆成风暗中对你下毒手,也是他的授意,他和三皇子早有勾结。”
离越看着洛北玄面色无波,眼神中却略带落寞,心中唏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爷在办这些事情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不得而知。
本以为按照王爷的性格,陆成风最终结果难逃一死。
没想到最后被王爷给放了。
别说什么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王爷想处死一个人有的是办法。
他若想杀陆成风,谁也救不了。
离越忽然又想到了慕容月。
慕容月一直为三皇子办事,如今三皇子倒台,再无翻身可能,那慕容月呢?
王爷会不会念在往日旧情分上,将慕容兄弟俩给妥善安排了?
“那慕容白和他哥现在在哪?”
离越这般想着,就问出了口。
洛北玄略带迟疑,告诉他:
“慕容月已经同三皇子党一起,被撤了官职,流放北疆。”
“至于慕容白,当年我有心放他一马。可没想到他临走前,同慕容月勾结,给你下药,并安排孩童在路上埋伏,害得你躺在床上昏迷整整两年。”
离越没想到,王爷什么都知道。
“那他现在人呢?”
“同陆成风一样,新皇登基后,他也被放了出去。”
洛北玄说完,凑近离越,轻笑一声:“你想了解的事,现在已经知道了,该躺下好好休息。”
离越点点头,安心地躺了下来。
这具身体,确实太虚弱,刚醒来还是要多注意。
“对了,王爷,我……娘亲呢?”
洛北玄眼神一滞,面上露出一丝哀伤:“你昏迷后,我派人去离府将她接过来。
可惜那时她的身体已经……”
“到了王府约半月后,她便无力回天。离越,希望你不要难过。”
离越想到自己的妈,大约也是时日无多。
心中一阵哀伤!
不论是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他终究都是失去了母亲。
泪眼朦胧中,离越抬头,看到洛北玄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
他的大掌握紧自己的手,并认真地说道:“别伤心,以后由我来陪你。”
*
御书房。
洛扶光负手站立在一排书柜前。
与他视线平行的一排中间,有个巴掌大的瓷制小坛。
“两年了……”
两年时间,已经沧海桑田。
当年的太子,现在已经成为一国之君,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登上皇位的那天以来,他一直想找个人分享自己的心情。
可那人,却不在。
他最想见的人,已经消失两年了。
洛扶光眼神迷离,他抬手,抚摸上那坛子,思绪飘远。
自他当上皇帝,朝臣多次进谏,请求立后,以安稳皇权,加固朝纲。
更是请求他选秀,纳妃,以充实后宫。
都被他以诸多借口一一否决。
洛扶光拿起那瓷坛,握紧又松开,眼里闪过一抹阴鸷!
当年他就怀疑,影根本就没死,洛北玄是在骗他。
可他暗中派人找了许久,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寻到!
两年来,他从未放弃寻找。
他越来越觉得,影一定就藏在某个地方,躲着他。
现在,他是皇帝,普天之下都是他的地盘!
他一定要将影找出来!
*
边陲小镇。
这里地广人稀,每月只有几天逢集市。也只有在这时,才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
恰逢今天正是集市,离这儿几十里地的百姓,天不亮就赶过来。
包括那些做小买卖的,也都早早支起了摊子。
集市上来来往往的贩夫走卒,吆喝声,叫卖声,说话声……一派热闹。
集市最东头有个不大的小摊儿,摆着一方一尺大的桌子,坐着一人。
他低着头,挺直着背,几缕头发落下来,挡住了半边脸。
桌子上放置着几张草纸,一支笔和一方普通的砚。
他身后插着支细竹杆,上面挂着个牌子——“代写书信,每封两文钱”。
那字写得隽秀工整,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
人群匆匆而过,路过这摊子的百姓,连瞅都不愿瞅一眼。
赶早来集市的,都是穷苦人家,脑子里想的是怎么能多赚几个钱。
他们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况且,很多人连学堂都没上过,自然也就认不得他这牌子上的字。
摊子面前的人,匆匆而来,悠悠而过。
很快一上午过去,这个写字摊一笔生意都没做成。
摊主抬起一眼,神色迷茫。
那清俊儒雅的侧脸,倒让偶然瞧见的人,目光一滞!
这艰苦的边陲之地,居然还有美人?
他瞥一眼路过的人,又很快低下头去。
肚子里传来“咕噜”的声音,他轻轻舔了下嘴唇,落漠地揉了下肚子,眼里一早升起的光,慢慢暗淡下去。
旁边卖馒头的摊主,看着他萧索落寞的侧影,探头问了一声:
“陆秀才,今天又一笔生意没做哪?”
被称作陆秀才的人,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也没敢抬头。
“来,你饿了一上午了,吃个馒头垫垫底。”
陆秀才羞愧地摆了摆手,“不了老板,昨天已经承你好意,今天万万再不能白拿你的馒头。”
馒头摊主看向陆秀才那一身打着补丁的旧衣,还有那疤痕累累的手指,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