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越吃完饭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换了身自认为比较时尚的衣服,又拿起手机,打开镜子功能,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接着,他把手机放下,从枕头下面,拿出那支玉簪。
离越盯着发簪看了一会,便将它小心包起来,握在手里,扭头找个袋子轻轻放在里面。
“儿子,好了没有,对面的王阿姨在楼下等着我们呢。”
“来了,妈。”
离越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
他提着袋子,推开门,对着李英琴笑了笑,“走吧。”
李英琴瞅了他,乐了。
“你还专门换了套衣裳啊,不错,出去就要好好收拾下自己。”
“年轻人,少成天窝在家里,要多出去社交才能交到朋友。
不收拾得帅气点,怎么会有姑娘看上你?”
离越点头,任由母亲说笑:“妈,我们走吧。”
李英琴收起笑脸,凑近他,轻声说道:“妈看你最近闷闷不乐的,还总是走神。
你别有压力,身体还没好透呢,别没事强迫自己,工作上的事啊,生活上的事,不如意的时候就停下来歇歇。”
离越又是连连点头,挤出个笑容嘿嘿道:“我真没事,你就别操我的心了。”
说着,他就搂着李英琴的胳膊出了门。
楼下的王阿姨看到离越母子下楼来,立刻打了招呼。
离越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他没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李英琴拉住了他:“离越,这是你王阿姨。”
离越一脸莫名,刚才他都回应过了。
李英琴没管他脸上的诧异,笑着继续向他介绍:“旁边那位,是王阿姨的女儿王雨婷,比你小三岁。”
离越瞥眼看过去,这才注意到王阿姨身侧,站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
“王妹妹好。”
离越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他妈,那眼神在说:这下总可以走了吧。
李英琴噗嗤一笑,有些无奈道:“走吧。”
四人打车,一路上都是李英琴和王阿姨在一起聊家常。
离越目视着前方,心里在想其他的事。
偶尔王阿姨会问些问题,他的回答也都非常简短。
旁边的王姑娘,更文静,一路无话。
偶尔会抬眼,偷偷地打量着他。
到了博物馆,离越的手指头凑到一处搓了搓,紧了紧手中的袋子。
他心里微微有些紧张。
李英琴和王阿姨在他身后,故意放慢脚步。
王雨婷慢慢加快几步,追上离越。
“离越哥,你手里提的什么啊?”
离越闻言眼神一滞,沉默几秒随后答道:“一件私人收藏。”
王雨婷来了兴趣,她乐呵呵歪着头,对着离越的侧脸一笑:“我能看看吗?”
离越眼睛一直盯着前方,脚步没停。
对于王姑娘的这个提议,他很干脆地摇头:“暂时不能。”
“哦……”
王雨婷脸上有些失落,撇了撇嘴,而后转头,对着她妈和李英琴悄悄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离越哥太高冷啦!
李英琴和她妈妈则是齐齐冲着她,抬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给她打气。
王雨婷微微一笑,比了个“oK”。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离越和她又拉开一些距离。
他似乎目标明确,迈着大步,往新出土的那个展厅走去。
王雨婷小跑着,又追了上去。
“离越哥,你是不是想去看看新出土的那几件文物?”
离越点头。
王雨婷接着说:“其实我在电视上都看过了。这次新出土的文物就那几件,洛王爷的一枚玉佩,一件梅瓶,还有几支笔,以及他贴身带着的那张纸。”
“哎,纸上的那几行诗你知道吧?”
“当时我和几个朋友看到都觉得好笑得不行。”
“原来古时候的王爷,居然也这么潮,喜欢写这种打油诗。”
“你说这个王爷是不是没什么文化,或者说其实是个纨绔子弟?”
“就像那个叫什么张昌宗的军阀,也喜欢做诗。”
“我记得他做了好多通俗易懂的打油诗,什么东西天上飞,东一堆来西一堆,莫非玉皇盖金殿,筛石灰呀筛石灰。”
“嘻嘻嘻,离越哥,你知道张昌宗这个人吧?我觉得前段时间,挖出来的那个洛王爷,就跟他似的……”
离越停下脚步,侧头看着一脸傻笑的王雨婷。
两秒后,他回过头来,望着前面围着好多人的一个玻璃展柜。
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不是纨绔子弟,更不是没文化。相反,他是个很厉害的家伙,那纸上的诗也不是他写的。”
“哎?离越哥,你为啥这么说,有依据么?”
离越没有再说什么,他提着袋子,心脏怦怦跳起来。
王爷的玉佩,已经近在眼前。
他为什么,会突然紧张起来呢。
王雨婷见他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还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连忙上前询问:
“离越哥,你怎么了?”
离越摇摇头,吐出一口气:
“我没事,人有点多,我胸口发闷。歇一会就好了,你先去逛逛,我在原地站一会就好。”
王雨婷嘴角一翘:“我陪着你好了。”
“不用。”
离越再次拒绝,他自始至终,眼睛都盯着不远处的展柜,没有看王雨婷一眼。
王雨婷心里明白,离越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看来她妈妈和李阿姨想搓合他们这事,注定要泡汤了。
王家姑娘也是个明白的,更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她撅了撅嘴,秃噜了下嘴皮子,失落地应了声:“好吧。”
说完,她便独自一人,走向前头的展台。
离越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往前走了几步。
眸子带着湿气,直盯着那枚玉佩。
不远处的玻璃展柜里,一枚温润的玉佩,安静躺在展台上。
玉佩整体完美又和谐,雕工精美,上面的蛟,刻画得细节分明,非常有层次感。
就像他当年的主人那般,展示着不凡。
即使过了千年,它仍旧透露着淡漠舒和,看着它,便能平心静气。
离越头有点眩晕,似乎回到了当年在王府的日子。
心中想起了洛北玄,想起了在王府的点点滴滴。
还有最后,他决定离开的时刻。
不知道那时的王爷,心里在想什么。
没有他的日子,王爷过得好不好?
若是王爷知道,自己来自千年后,在后来还能看到他的遗物,不知道王爷会不会信?
离越低头,默默打开袋子。
看着袋子里的那枚玉簪,他在脑海里对自己说:
没事的别紧张,别难过。
等看过王爷的东西,就将手里的玉簪上交给博物馆。
这是洛北玄的随身物品,更是他天天佩戴的东西。
就让它同那枚玉佩放一起。
离越想着,便拿起那枚玉簪,紧握在手中,扬起头,慢慢往展柜移步。
越来越近了。
离越攥着玉簪的手,也越来越紧,手心里都冒出了汗。
“滋拉拉……”
忽然响起一阵电流声,放玉佩的展柜里,照明灯忽明忽暗。
“怎么回事?”
正围观的其他人,齐齐发出惊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