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尽头是什么?
活着的追求是什么?
一只平凡狐狸的终章,又会走到哪里?
苏蝉站走在镇妖山的小路上,一边出神,一边将手里的“善仙丹”丢入房间之中。
这些房间里,是为祸一方,屠戮生灵的仙人。
每一个的实力都让人望尘莫及。
他们被囚禁在这蜂房之中,服用特制的丹药,进行悟道,修养生性。
这每一个不大的蜂房里都含芥子须弥的仙术,内里是无限的世界。
苍茫大海,蔚蓝天空,葱郁森林,应有尽有。
李奇才会囚禁他们,以仙律惩罚他们,但他很少会去真正“杀死”一个仙人。
成仙不易,无论哪个仙人,都经过了数十万年的苦修。
数十万年……
苏蝉忽然微微一怔,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度过如此漫长的岁月。
她已来到了最顶端的房间。
推开房屋,唯独这间是最小的。
一片湖泊,葱郁的草地,凉亭,似乎也没什么。
她迈着轻盈地步伐走到凉亭边,思绪万千。
当年她已替死术为李奇才换命后流入虚无,又救了李虎娇后,浑身再无灵气,又偏偏遇上了虚无风暴。
恐怖的风暴将她的身躯绞碎,神魂湮灭。
她粉身碎骨,临死时唯一的愿望就是再看李奇才一眼。
命运坎坷,生途凄凉。
但当她再次睁眼时,李奇才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苏蝉张开五指,握了握拳头,“明明都魂飞魄散了,他却还能将我召回。”
她一手抵着雪白的下巴,望着门口出声道:
“人家等你好久了呢,小哥哥。”
“小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呀~”
“噗!咯咯咯咯……”
苏蝉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当初她以魅惑的声音去勾搭的小修士,哪个小修士却说出了让她意想不到的话。
她瞪着眸子,蹙起黛眉,学着那小修士当初的模样,道:“我是你爹!”
“咯咯咯……”
刚一说完,苏蝉又笑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再想想,当初自己想以嘴遁让他迷失,便与他论修真界的正邪。
可他倒好,直接摊手,说争斗了几万年了,他哪分得清,有这时间,不如赚两块灵石来的实在。
自己怎么就会看上这么不解风情的玩意儿?
这时,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奇才大拉拉地走了过来,和抽风似的,一边走,一边拉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扇风。
苏蝉立刻道:“哎呀,仙君大人大驾光临了?真是令小女子不胜惶恐。”
她口上打趣,但却没有起身,还一手撑着雪白的下巴,一边晃悠着修长的小腿。
李奇才瞥了她一眼,道:“平身,不用施礼。”
苏蝉翻了翻白眼,道:“您这大忙人今儿怎么想起我来了?”
李奇才叹息,连连摆手,“实在是没地方跑了,累死我了。早上去工地溜达了一圈儿,视察工作。
上午去片场客串了半个小时,演玉皇大帝,中午天劫仙人给我打打电话,说他拉稀了,我又去放了几道天劫。
下午还得去车间看看新造的仙机到哪一步了,不少仙人都说上一批仙机开始卡了,还得策划以旧换新,分期免息,实在是难的一批。”
苏蝉坐到李奇才身边,探出手将他揽在怀里,揉着他的眉心。
她毛茸茸的尾巴躺起来分外舒服。
李奇才闭上眼睛,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格外放松。
“以前总念叨成仙,你如今成了仙人之上的仙人,似乎也并不轻松。难道不能建立宗门一样,去约束这些仙人吗。”
“没有好处,只有约束,他们不会喜欢。”
“你费尽心思,让仙人为修士和凡人服务,受益的人不是你,最劳累的却是你。”
“还好,总要找点事儿做,不然这无穷无尽的寿命,真的会让人发疯的。”
苏蝉眨了眨眼睛,道:“我去过神婵的演唱会了,她美的令人窒息,她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你不心动?”
“不心动,我有你们几个就够了,要不是杨依依擅作主张出售什么‘仙君约会机会’,我才懒得理她。”
“真的?”
“真的,而且,她不能动,她的追求者太多了,仙人都有上百个,真要和谁结合了,保准又出事儿。”
苏蝉俯下身,风情万种地望着李奇才的眼睛,眸中清波勾人心弦。
“那你这风流的性子怎么办?纯阳体没了,还有天生媚骨,绝世炉鼎,尤其是天生媚骨,我可是知道的。”
她探出手,轻轻伸进李奇才的胸口,落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李奇才抓住她的手腕,偏头道:“别闹,下午还得上班。”
“请假吧。”
“为什么?”
苏蝉眨了眨好看的眼睛,“想要孩子了。”
苏蝉抬了抬手,铁门便紧紧闭上。
……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一年的功夫对修士来说,实在不长。
但对苏蝉来说,这一年却格外地漫长。
她在木屋外的躺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九条毛茸茸的尾巴耷拉在四周,像一朵雪白的大花。
“你就不能去找别人吗?”
陆雪气呼呼地端来一碗鸡汤,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炭黑。
“挺着个肚子一天到晚赖在我这里,仗着孩子对我吆五喝六的,真有你的。”
苏蝉懒洋洋地道:“谁让你当年囚禁我那么长时间呢。”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没完了是吗?”
“我也没地方去啊,祈思思那里还有孩子,谢婉柔那里虎娇最近也找了个不错的道侣,卿雨琪那里呆了两天,天天吃丹,一股子药味实在受不了。
剩下的就只有宁婉清那里了,你也知道,她从来不与和我们几个师母见面。你要我去哪儿?”
“爱去哪儿去哪儿,反正别来折磨我。”陆雪翻了翻白眼道。
苏蝉坐起身来,尝了尝鸡汤,道:“嗯,还行,就是不够辣。”
“少吃辣。”
苏蝉咯咯一笑,眯着眼睛对陆雪道:“话说,你就这么在这里呆着了?”
“什么意思?”
“少装,你看李奇才那眼睛,都快看到肉里去了。”
陆雪沉默半晌,苦笑道:“就这样吧,也挺好的,最归是能见到的。”
“时间对我们来说已经不再是限制,你难道要一直这样?”
“他是我的徒弟。”
“拉倒吧,真当他是徒弟就不会生出这种感情。”
陆雪恼火地瞪了她一眼。
“什么师父就有什么徒弟,宁婉清就是随了你。”
陆雪气急,起身刚要发作,看了眼苏蝉高高的肚子,又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说真的,哪怕是加个期限,总归让自己有个盼头。”
“等……他不再把我当师父再说吧。”
苏蝉苦笑道:“可他这人最重感情,只怕是几十万年,他也还是把你当师父。”
“那就等几百万年以后。”
苏蝉一愣,叹息道:“你这又是何必。”
陆雪眼中含泪。
苏蝉看向屋内,空无一物的屋内多了一些礼物。
屋后,宁婉清悄悄退去。
那就等几百万年。
苏蝉望着天空,幽幽一叹。
“都是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