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他与邪修勾结……”
大殿中一片死寂。
公治翎手中的传信玉牌闪个不停,谢焱余光瞥见,目光闪烁地垂下头,说出口的话愈发苍白。
“我父亲……可能是被奸人蛊惑……”
谢焱无地自容,却还是想替自己父亲争取到哪怕一点宽容。
可他心底偏偏又十分清楚,时至今日,已经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因为父亲的行为而失去了生命。
顾瑶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谢焱,长睫在眼下投上一层阴影,看不清眼底神色。
这人的话没有一句话是在为自己开脱。他无能为力,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焱儿,本后也算是从小看着你跟思筱、应风那两个孩子一起长大的……”
公治翎捏着传信玉牌的手不断攥紧,她的声音依旧温和但声线却控制不住隐隐颤抖。
谢焱彻底没了声音,绝望地闭上双眼,只默默把身体压得更低。
公治翎痛心疾首地闭上双眼,不再看下方匍匐在地的少年,长叹一声,“你父亲是守卫魔域的大功臣,可我跟夫君也自认待…他不薄。”
顾瑶细细品味王后话,忽而眸光微闪,王后这是不打算因为谢昆而迁怒谢焱。
可不迁怒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王后从小看着他们长大,她知晓谢焱的心性,时至今日也能想明白谢昆的选择,权势向来诱人。
身居高位者,背后总是一片漆黑,更看不清黑暗中的人是何模样。
“你先起来吧。”公治翎转身回到桌前,“先待在王宫里别出去了。”
说完,公治翎便高声吩咐道:“来人,把谢公子带下去。”
谢焱声音哽咽,整个头几乎都埋进了手臂间:“多谢王后。”
谢焱被人带着离开时,季挽均刚好从门口进来,与他擦肩而过。
季挽均侧头垂眸瞥了眼神色灰败的谢焱,而后收回目光从他身边经过,径直走入殿内。
季挽均身影挺拔,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稳从容,看不出半点异样。
看见季挽均,顾瑶笑着解除幻元镯的作用,小跑到季挽均身边 。
“大师兄,你来啦。”一边说着,顾瑶的手一边不容拒绝地搭在季挽均的手腕上。
确认季挽均无恙后才笑嘻嘻地收回手。
季挽均简略地将无尽渊那边的情况说了一下,公治翎才终于敢松了口气,“真是…多谢你们了。”
“报!千艮城外有邪修偷袭!”
“什么?!”公治翎猛地起身,耳环随着动作剧烈地摇摆着。
“吴统领正在城门处抵抗,但邪修人数众多!”禀告的士兵速度太快,一个不注意就摔倒地面上,话也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眼前金光一闪而过,公治翎竟然已经到了那士兵面前。
“速去整兵随本后剿灭邪修!”她扶起那名士兵,周身威压倾泻而出。
那名士兵愣怔片刻,旋即又立刻跪下。
“王后,宫中不可无人!”
公治翎眸中压着怒气,声音冷冽:“邪修都打到千艮城来了,难道本后还能安心坐在宫中吗?”
“是。”
那士兵领命退下。
公治翎转身看向顾瑶和季挽均:“你们……”
公治翎欲言又止。
他们是九沅的朋友,千里迢迢来到魔域,帮的忙已经够多了……
顾瑶对上王后的视线,一眼便知道公治翎心中的担忧,连忙摆手道:“王后放心,我跟师兄会保护好自己的。”
公治翎弯了弯嘴角:“好。”
看着王后离开的背影,顾瑶还是没忍住嘀咕了句:“不愧是母女。”
季挽均睨了眼顾瑶。
顾瑶补充道:“一样都不喜欢麻烦别人。”
季挽均细想了下,旋即勾唇笑道:“确实是。”
“大师兄,你没受伤吧?”顾瑶绕着季挽均转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季挽均眉梢染上笑意:“你这么不相信我?”
顾瑶:“怎么会呢。”
“大师兄,易容丹你还有吗?”
季挽均想起那银色盒子,点头道:“有。”
顾瑶满意点头,“那走吧。”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季挽均还是问了句:“去哪儿?”
“杀…”在自家大师兄关爱的注视下,顾瑶后背一凉,迅速更改用词,一脸正气凛然地开口:“当然是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做力所能及的事!”
“呵。”季挽均抬手赏了顾瑶一个脑蹦子,大步往外走去。
“走吧。”
顾瑶揉了揉脑门,然后摩拳擦掌地跟上季挽均:“来嘞。”
屋内,顾瑶快步跟上季挽均,再出门时就变成了两个一个灰衣女子和一个灰衣男子。
两道灰扑扑的身影只在大殿门口停留一瞬,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
路过被大火焚烧殆尽的将军府时,季挽均身影微顿,眼底滑过一丝愕然。
不是带个人,怎么就把整座将军府给烧了?
“他们人太多,这样速度快点,但是绝对不会蔓延到将军府之外的!”顾瑶挠了挠后脑勺,心虚地抬头望天吹口哨。
季挽均看着从眼前飘过的黑烟,无情地戳破:
“因为刚练了九层狱,所以想试试威力,结果没收住。”
“对吧?”
顾瑶背影一僵:“……”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救命啊!!!!”
“啊!”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朝声音的来源赶去。
一个男子被堵在角落,浑身是伤。
逆着光,男子才看清黑色连帽披风下那人双目猩红的可怖模样,大脑宕机一瞬,旋即更加崩溃地呼救:
“你你你,你是邪修!!啊!!来人啊!!!!”
“喊什么,哈哈哈,这个时候你能喊的来谁?”邪修笑声猖狂,丝毫不怕被发现。
他半蹲在男子面前,侮辱性地拍了拍对方的脸颊,语气嘲弄:“很快,你们千艮城也会沦陷的。你不过是比这里的人,先走一步而已哈哈哈。”
说着邪修的手直接挖向男子的心脏。
男子瞪大了双眼,因为太过恐惧而失声。
忽然,巷子口传来一道声音。
“师兄,这么晚了,怎么还有疯狗在乱叫啊?”
这嘲讽的声音让巷子里面的两道身影都齐齐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