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渊,西山。
封泽站在孟苍辛身旁,看着手中的传信玉牌亮起又熄灭,自始至终一声不发。
回想着谢昆的话,封泽眼神微暗:
“看来独孤影是没抗住。”
听见封泽的话,孟苍辛神色淡然,悠闲地伸手抓住被风吹乱的银发,对封泽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问道:“为什么这么觉得?”
见孟苍心念态度如此淡然,封泽不由愣住。
他以为这人就算不至于暴怒,多多少少也是会有些生气的。
毕竟,按照他原先的计划来看,他不仅没能拿下那两个人族,还让他们带走的独孤影,泄露了自己的信息。
孟苍辛掀起眼皮朝封泽看去,对上封泽疑惑的目光时,忽地笑了起来:“他抗住与否,重要吗?”
“不过是时间迟早而已。”
说完,松开手中的银发转身离开。
看着孟苍辛转身离开的背影,封泽有些失神,却也再次认识到了孟苍辛的果断与残忍。
无论独孤影说没说,在孟苍辛眼中,独孤影这颗棋子已经废了。
而独孤影唯一自救的机会,恐怕就是当初拼尽全力不被顾瑶和季挽均二人带走。
但是很显然,他没抓住那个机会。
那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要么死在魔域手中,要么死在孟苍辛手中。
封泽收回视线,迎面吹来微凉的风让他整个人格外清醒。
他一直觉得孟苍辛身上有股十分难得的感觉——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游刃有余。
好像这世间没什么会让他害怕。
而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
孟苍辛离开后,封泽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传信玉牌,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点开传信玉牌上‘肖祁’的名字。
传信玉牌闪烁片刻变为常亮,里面传出一道语调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
“怎么了。”
封泽攥着传信玉牌朝山崖边走去,愈来愈大的风势将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独孤影被顾瑶和季挽均带走了,魔域那边说是明天就会动手。”
千云谷中,肖祁垂眸看向手中的传信玉牌,有些不确定地反问:“顾瑶?”
“对。”封泽又补充道:“而且是在那位眼皮子底下被带走的。”
传信玉牌那端的肖祁忽然陷入沉默。
见肖祁沉默,封泽面上风轻云淡的表情也逐渐散去,抿唇纠结片刻还是问道:“白…她现在在哪儿?”
封泽语气生硬,刻意装出的冷漠还是掩盖不住心底的那抹担忧。
就在封泽以为肖祁会和往常一样十分冷淡地回他一句‘与你无关’时,却听对方声音低沉地说:“不知道呢……”
声音无奈。
封泽捏着传信玉牌的手一顿,嘴角笑容牵强:“不知道也挺好。”
离他们远点,挺好的。
望着山崖下无尽的黑暗,封泽撒气般踢掉脚边的石子。
石子坠落黑暗中没有一点回音。
封泽又问:“那你要过来吗?”
千云谷中,肖祁撑着下巴,垂眸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地面上已经晕死过去的郝飞,声音变得懒散:“不去了,我这边可能有老鼠。”
“得先确认一下。”
封泽:“行,那你忙吧。”
熄灭传信玉牌,肖祁从椅子中起身,一步一步朝失去意识的郝飞走去。
*
魔域,将军府。
“将军,少爷那边……”
谢昆放下手中的传信玉牌后,孙管家还是没忍住开口。
毕竟少爷现在对他们将要做的事一无所知。
而且少爷从小就去了千陵院学习,对王室的态度只怕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好上不少。
听孙管家提起谢焱,谢昆捏了捏眉心,没好气道:“他是我谢昆的儿子,又不是他白峥的儿子!”
“难道要一辈子为他白氏卖命?”
谢昆话说得急,又或许是也有些心虚,脸上隐隐泛着一层红。
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什么。
“再说了,那白九沅一个女子,难道真让她继承王位不成?”
猝不及防听见谢昆的话,书房外的人身影一滞,收回踏出的脚,静静地站在原地。
书房内陷入一阵沉默。
谢昆咳了两声,甩袖在椅子上坐下,沉着脸道:“先别让他知道。”
“让他好好在府里待着就是。”
“反正到时候传回来的消息只会是魔王战死,多说无益。”
“是。”孙管家转身刚要退下,余光瞥见屋外倒映出的身影时不由愣住。
敢在屋外停留的人只有……
孙管家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神色一紧,低声道:“将军,是少爷。”
话音刚落,屋外的人似乎有所察觉,迅速离开。
谢昆眉心紧紧拧在一起:“派人去把他给我抓回来,别坏事。”
孙管家垂首:“是。”
谢昆:“……”
“还有,把他传信玉牌收了,绑屋里,派人看着。”
孙管家面上闪过一抹无奈:“是。”
谢昆又道:“暂时把他修为封住。”
“是。”
谢昆瞥了眼站在原地一个劲点头的孙管家,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怒斥道:“还不快去?!”
“是要老子亲自去……”抓他回来吗?
孙管家被吼得回过神,没等谢昆把话说完,便迅速离开。
*
急匆匆地安排人去带回谢焱时,孙管家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自己以后在少爷手里怕是没好果子吃了。
谢焱被捆着丢在屋子里,灵力被封,大大小小的阵法将屋子包围个遍。
孙管家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抽走谢焱身上的传信玉牌,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对上谢焱的眼睛:“少爷,先委屈您几天。”
说完,不管谢焱的反应立刻退至屋外,反手把门带上。
屋外,孙管家捂着自己咚咚跳的心脏,长叹一声对屋外的人吩咐道:“把少爷看好了,没有将军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见。”
“是。”
没一会,屋内就开始传来东西被摔得哐啷哐啷的声音。
孙管家头也不回地就离开,留下门口面面相觑的两个黑衣男子。
守在右边的男子冲另一人挤眉弄眼:这等少爷出来不得拿刀把我们砍了?
左边的男子默默将遮面的黑布往上拽了拽:反正不是我对少爷动的手。
“你……”右边男子气结,但还是跟着摸了摸脸上的黑布,确认挡严实了后才悄悄松了口气。
屋内一片狼藉,谢焱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但更多的是无法接受事实的迷茫。
他不明白,父亲怎么会说出那些话。
如果事情真是那样的话——难道他谢家要成为第二个独孤家吗?
刹那之间,脑海中忽然闪过之前那个闯入府里还被称作是客人的男子。
谢焱死死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砰’一声锤在桌面上,品质上乘的桌子应声而裂。
屋外两人只能不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