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顾瑶不再出声。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少女神色自若姿态放松，而对面的男人眉头紧皱。
瞧见顾安远急得额头冒汗的模样，顾瑶轻轻垂下眼睫，将眼底的杀意悄然遮去。
片刻后，再次抬眼朝对面看去，眼中逐渐升起一抹玩味。
这就急了？
顾瑶不动声色轻挑下眉。
顾安远，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这么心虚，你到底做了多少亏心事。
顾安远耐不住这死一般的寂静，终是率先开口:“你们想要什么？”
顾安远不想在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与这两人纠缠。
他想，能用钱打发的事是最好解决的。
只要能将这两人先糊弄过去——
后面……在找人把他们杀了就是。
这样想着，顾安远心中倏然放松下来。
对付这种想用自己的把柄来谋利的人，像往常一般处理了就是。
“呵。”顾瑶没忍住笑出了声，下巴微抬，眸子微阖眼底有幽光一闪而过:“顾二爷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命阁，可不是用钱买消息的地方。”
顾安远原本松弛地搭在扶手上的手因着顾瑶这句话不自觉地握紧，甚至因为有些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
顾安远心中琢磨着女子的话……
命阁不是用钱买消息的地方。
命阁——是用钱买命的地方。
再次明确这点，顾安远猛地抬头看向顾瑶，眼中射出凌冽的冷光，巨大的危机感自身后袭来。
“是谁？”
谁竟然去命阁下单要杀他?
顾瑶捏了捏指节，冷哼一声:“你还挺惜命。”
顾瑶懒得再和这人兜圈子，他这智商大概也就这个水平了。
“对，确实是有人让我们取顾二爷的性命。但是我们不能泄露顾客信息。
能说的只有……”
顾瑶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竖起一根手指。
顾安远试探性地问道:“一……百万灵石？”
顾瑶勾起嘴角，眼中笑意不明，摇着头晃了晃食指:“顾二爷未免太看低自己了。”
“一千万，上品灵石。”
说完明确的数字，顾瑶继续开口:“这次前来，命阁可是带着诚意想与顾二爷您合作的。”
“只要您也拿出足够的诚意，那无论是您的性命，还是有关您的消息，自然都会安安全全的。”
“当然，命阁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顾二爷您提供帮助的。”
对于顾瑶的话，顾安远一时辨别不出真假，眉心紧紧拧成川字，目光来回在顾瑶和叶听寒之间打量，和焦急相比，更多的是怀疑。
毕竟目前为止，这两人能准确说出来的也就一千万上品灵石的这个数目而已，而且还不排除这一切只是对方的骗局。
三言两语就想让自己当冤大头白白把钱交出去？
哼，想得美。
顾瑶将顾安远的神色尽收眼底，转眼间便大差不差地猜出对方心中的想法，略有些意兴阑珊地放下二郎腿，随手掸了掸衣摆后起身:“今天壹川阁的事，是顾二爷您的手笔吧？”
听见这话，叶听寒也知道今天这对话快要结束了，跟着顾瑶的动作站起身，站在顾瑶身后一言不发地盯着顾安远。
化神期的威压低调却又不容忽视地朝顾安远那方一边倒地压过去。
顾瑶:“如若我没说错的话，今天的话还请顾二爷仔细考虑考虑。
我们给您两日期限，两日一到——
届时顾二爷若还是没想清楚，可就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说完顾瑶也不再理会顾安远的反应，抬脚离开。
叶听寒也跟着离开，但屋内的威压却久未散去。
屋内，只剩下神色痛苦的顾安远。
明明人已经走远，但顾安远却觉得耳边满是女子冷漠又促狭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在嘲笑，嘲笑他随时会死在他们手中，自己却还在拎不清。
而那让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的威压，更像是无形的鬼手笼罩在头顶，就等着随时取走他的性命。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夺取他的呼吸，他的生命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屋内的烛火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明灭斑驳地昏暗中，顾安远才觉得浑身的温度开始回升。血液再次缓慢流动起来，他尝试着动了一下才发现浑身早已被汗水浸湿，手脚冰凉还伴随密密麻麻的刺痛，一举一动带起地风让他不自觉地颤抖着。
劫后余生的感觉太过强烈，虽然威压渐渐散去，但——
顾安远猛地回头，什么也没有！
但那阴森恐怖地感觉却久不散去。
一千万上品灵石……
谁？是谁要杀他？
他们怎么知道壹川阁的人是自己安排的……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顾安远头疼不已。
最关键的是，他要从哪儿不动声色地弄出一千万上品灵石，不，一千万还不够……
若是命阁嫌弃自己的灵石不够多，设下鸿门宴当场杀了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
“……这样不会影响命阁的名声吗，泄露顾客消息，出高价就能买命之类的”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顾瑶咬着糖葫芦，口齿不清地回答着叶听寒的问题。
“不会啊，反正他迟早都会死在命阁手中的，我只是想让他死的更有‘价值’一点。”
“从一个死在命阁手中的人传出的谣言，有什么可信度。”
“再说，”顾瑶咽下糖葫芦，嘴角笑容肆意:“中州城顾家的二爷都也死在了命阁手中，这事对于命阁来说，不是一个更有说服力的招牌么。”
“而且，我也觉得和大肆宣扬这件事相比，顾安远的脑子应该更乐意怀疑身边一切想要或者有可能会刺杀他的人。先让他们自己相互怀疑，产生矛盾，也挺好的。”
“不用我们做什么，他自己会先急得跳脚的，毕竟他做的亏心事可不在少数。”
见顾瑶分析地头头是道，叶听寒忍不住弯起嘴角点了点头，这些可能的影响她都考虑到就好。
他怕她见到仇人加上壹川阁的事堆在一起怒火上头，一时没能够考虑完全。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看着前面分析地头头是道，摇摇晃晃地小脑袋，叶听寒眼中笑意更甚，听到话中的‘我们’时，更是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并排走在顾瑶身边。
月色下，二人步伐一致慢慢悠悠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晃悠着。
察觉到身边的人有些兴奋的情绪，顾瑶扬起脑袋瞥了眼叶听寒，咂了咂嘴问道:“你今天老是傻乐什么？”
这人怎么看起来越来越不聪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