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惊幽想起之前小师妹给自己的养魂木。
不知道二师姐能不能利用养魂木修好这块玉佩,就当留个念想了。
从前自己还想着利用养魂木将‘他’从身体里分离出来,多次尝试未果,反而把两人搞得‘神魂俱疲’,倒头睡了整整一周才缓过神来。
回忆起自己从前的荒唐举动,江惊幽忍不住自嘲笑出声。
是了
是自己一直在逃避。
从前逃避家族被灭的惨状。
后来又逃避‘他’终会消失的结果。
如今自己真成了一个人,再也没人可以让自己躲在背后逃避了。
江惊幽想开了,笑声中带着些许无奈与释然。
但这一声笑却把顾瑶给吓得不轻。她眸光担忧地看向江惊幽,一脸欲言又止。
组织半天语言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那什么,三师兄,你想哭就哭吧,我不会嘲笑你的……你可别把自己憋坏了,要是真傻了可怎么办……”
“本来有个白泽就够头疼了,这一下整两个白泽,不得把宗门里闹翻天啊……”
顾瑶拧着眉碎碎叨叨,一脸完了的表情。
江惊幽嘴角一抽,语气凉嗖嗖地:“你到底会不会看气氛说话?!”
说完,他又没好气地白了顾瑶一眼:“你个没情商的……”
闻言,顾瑶小脸一皱,立马扭头看向身边的季挽均,两眼一眨就挤出泪花来,泪眼汪汪地控诉:“大师兄,你看三师兄,多没良心,我那么担忧他,他还说我没情商!”
江惊幽见顾瑶扭头就跟大师兄告状,被顾瑶那张口就来的模样弄得目瞪口呆,心中的悲痛转而被一股郁结之气替代
“……”
“不不不,不是,大师兄,这你可不能偏袒小师妹了啊,明明是她……”
季挽均看着又能说会道的江惊幽轻轻挑眉:“你难道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我——”
顾瑶躲到季挽均身后,探出个脑袋,嘿嘿一笑冲江惊幽比了个鬼脸:“老实交代吧你!”
江惊幽:……
三人就这样一路迎着晨曦往易玄客栈走去。
江惊幽在一旁和季挽均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事,而顾瑶就跟在两人身边默默走着。
听了两人的对话,顾瑶才知道,当初三师兄竟然也是被大师兄带回宗门的。
起因竟然是——三师兄被大师兄揍了一顿,觉得大师兄很厉害,便死皮赖脸的赖上大师兄,一路跟着大师兄回了天衍宗,加入了玄令峰。
顾瑶:“不愧是三师兄啊。”
江惊幽拧眉强迫自己忽略掉顾瑶语气中的调侃老实道:“大师兄,我已经没事了,这事你就别跟师父说了吧,我不想让师父多想。”
季挽均余光瞟向江惊幽,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回到客栈,顾瑶屁股还没沾上板凳便又被迫站了起来。
此刻,飞鹤宗宗门口,飞沙走石,尘土满天。
以昆仑宗,华天宗,赤峰宗,灵霄宗四宗为首,万人列阵,停在飞鹤宗门前,讨伐邪修。
击鼓宣战,鼓声镗镗,极具穿透力,直接传入赤极城中众人的耳朵里。
这鼓声是在宣战,也是一种安抚,告诉城中的百姓不用再日日夜夜心惊胆战的害怕了。
顾瑶听着这鼓声,虽然能理解其目的,可还是忍不住皱眉。
季挽均注意到了便开口询问:“怎么了?”
“对方是灭了飞鹤宗全宗的邪修,本就罪大恶极。既是如此,又为何还要大张旗鼓的告诉邪修,他们来了呢?
有这时间,那些宗门直接潜入敌营,杀进飞鹤宗,不是更好?”
季挽均朝传来鼓声的方向望去,温润的嗓音透着丝清冷:“他们此举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告知邪修。
他们只是想让上面的人知道,他们出手了。”
虽然又迟又慢,虽然都在权衡利弊不想当出头鸟,但他们到底是出手了。
顾瑶听得冷嗤一声,回想起当初那昆仑宗掌门面对魔族的态度后,却又觉得这些人会这样也并不奇怪。
察觉到顾瑶明显表露的厌恶,季挽均又道:“他们身为一宗之主,需要对全宗门上下弟子的安危负责。
邪修来势汹汹,情况不明。
若是没把握将邪修尽数歼灭,就单枪匹马地前去宣战……那谁也不能保证,那个宗门会不会就是下一个飞鹤宗。”
顾瑶听得微怔,回过神却也明白,大师兄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在其位,负其责。
想明白,顾瑶眼珠一转,心中却控制不住冒出一个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因为对邪修了解不够才不敢贸然动手,那反过来不也一样。
邪修能灭掉飞鹤宗定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除了飞鹤宗,现在其它宗门里说不定就也有邪修的奸细在。
肖祁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南州四宗之首的昆仑宗二长老亲传弟子,却是个邪修。
宗门在明,邪修在暗。
那想办法让邪修在明,自己在暗不就好了。
邪修了解南州宗门,那若是自己创立处一个邪修不了解的势力去对上邪修时,他们又当如何呢。
一个想法冒出来,顾瑶就忍不住在脑海中去计算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毕竟自己手中现在有一个邪修都不知道的底牌,只要银莲能成功找到郝飞,掌握邪修据点的位置,逐个击破。
那么自己的这个想法,便不算是异想天开!
想到能从各个据点去一点一点击破邪修顾瑶浑身就忍不住战栗。
先前脑中一直想着救关离姐姐出来,对于飞鹤宗内的惨状只是一眼带过。
可如今冷静下来,那些墙壁上的血迹,空气中的血腥味和那儿挥之不去的怨气,那些隐隐约约的惨叫哀嚎声,无一不在刺激着顾瑶的神经,杀意汹涌。
每每看见别人家庭和睦美满时,顾瑶都无比羡慕,思念之情也总会在深夜攀至顶峰。
因为曾经拥有又失去过,顾瑶也更知道它的难得与可贵。
所以她不想再看见有人像自己一般去体会到失去至亲的痛苦。
所以,她要杀了邪修。
不仅是在给爹爹娘亲报仇,更是在保护着那些‘小时候的自己’。
江惊幽看完关离,来到客栈楼下时就看见了一脸杀意的顾瑶:
“小师妹你这一脸要把人挫骨扬灰的表情是闹哪样?
师兄跟你讲啊,你越是想杀掉一个人,便越要隐藏起你的杀意。
你想,对方对你毫无戒备时是不是就是你能得手的几率最大时?”
被江惊幽这半是调侃半是教学的语气拉回神,顾瑶才反应过来哪里不一样。
从前大师兄和三师兄对自己保护有加,虽然也会教自己一些东西,可很少会谈及这般现实又有些残忍的东西。
顾瑶抬头望向从楼梯上走下的江惊幽不由有些发愣,她还是第一次在三师兄眼中看到那么明显的掩藏不住的负面情绪。
疲惫,无奈,颓废。
从前那个恣意潇洒风风火火的三师兄,总是一点就炸,一言不合就开干的三师兄,竟然也开始和自己说,要迷惑敌人降低对方的戒备心,从而能更好的杀掉敌人,这样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