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候天宜大概是有些预言家的潜质在身上的。
当鬼面用从九族那里缴来的宝器炸开诡境界壁,大家进到诡境内部的时候,发现这个诡境的自然环境倒是挺正常的一个世界,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藤有树的。
可抬头看四面和头顶的天空,却发现,这个诡境就像一个巨大的水族馆,形形色色的各种游鱼在四面和头顶的天空上摇曳游弋,优哉游哉,美不胜收,令人叹为观止。
而且看那些游鱼的种类,有不少都属深水海鱼,说明这个诡境确实位处深海之下,可诡境里的光线却与白天无异,照得诡境外的一片海域都十分光亮,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叶苘和大家一起仰头欣赏了一会儿水底世界与现实世界诡异结合的奇景。
丰玥便重新将人整顿好,开始让大家分批有序前进。
打头的自然是叶苘和鬼面,戴曦月和她的异能小队紧跟其后,再接着便是丰玥自己和雇佣兵团的其他人,两个雇佣兵小队穿插着一个异能团小队,交替前行。
这样雇佣兵们不至于太过分散,能很好的保护异能团的那些孩子们。
如此一来,一旦他们遇到什么风吹草动,那些异能团的孩子们也可以视情况更好的配合雇佣兵们,不至于完全被困在人群中心,啥都做不了,从而失去此行历练的意义。
只是他们没走多久,叶苘和鬼面就在一处山崖绝壁前停住了。
他们身上装备齐全,攀岩的绳索工具自然不缺。
所以拦住他们的并不是眼前的这处绝壁,而是绝壁下不远处的,那处炊烟袅袅的村落。
村子看起来十分……贫困,之所以不说破败,是因为叶苘看见其中有几栋泥砖垒起来的屋子明显是新盖的,那墙上的泥砖颜色都很新鲜,可能盖成都不超过一周。
绝壁这一方貌似是村尾的方向,看不太清村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从隐约传来的鸡鸣狗吠和孩童们嬉戏打闹的嬉笑声、叫嚷声、哭闹声,以及村中错落有致的百数间屋舍可以看出,这处村落并不是什么僻静小村落,而是一座中大型村落。
看天色,诡境中现在应该是傍晚将黑的时候。
村子里的人应该在准备吃晚饭,所以基本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有袅袅炊烟升起。
很是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如果忽略四面头顶上那一群群不合常理的游鱼的话。
此时,村中唯一一间青砖房内。
几个皮枯肉瘦的老者和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以及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正相对围坐在院子里。
正对院子的高堂大门敞开,里面层层往上的石台之上放着密密麻麻的先人牌位。
显然,这里是村子里的祠堂。
而祠堂对外的那扇高大的木门,却是紧闭着的。
门内外分别守着八个,共十六个青壮小伙。
“奉举,州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和咱们这里一样吗?”
一个须发皆白,眉须长垂的老者双手紧握着杵棍顶端,用力且急切地问询那名二十五左右的年轻男子,身体随着说话的节奏频频摇晃,让人担心他一下秒就要倒地去逝。
年轻男子却是面色惨白,频频摇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略一张嘴,嘴唇都是抖的。
“奉举,州城情况到底如何,你如实说便是,几位太公、老太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你只有如实告知外面的情形,咱们才知道如何保咱们村。”
中年男人郑重拍拍肖奉举的肩膀,十足慈父的样子。
肖奉举想到他在州城打听到的那些事,以及他为了求证而探索,看到的那些情形,又扫了一眼身边这群光是坐着都摇摇欲坠的耋耄老人,深深怀疑他爹此言的真实信。
“爹,要不,咱还是先回家吃口饭,喝口水,我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又累又饿……”
说罢,肖奉举看向他爹的眼神哀怨且真挚:
爹啊,你别害我,我可不想当一举送走全族族老的不孝子孙。
可惜肖青岩半点没通自家儿子的心意,只当肖奉举是年轻不经事被吓狠了,又给了肖奉举肩头几巴掌不耐烦道:“你赶紧说,你要不说,族老们和你爹我都没心情吃,我们没心情吃,你小子也别想吃,一天天的,出息!”
肖奉举:“……”
肖奉举:“爹,这可是你要我说的。”
肖青岩牛眼一瞪:“赶紧的,磨磨唧唧。”
这动作肖奉举无比熟悉,每次肖青岩要捧他兄弟几个的时候,都会先瞪眼警告。
肖奉举敢保证,如果他再不开口,下一秒他爹的动作就该是脱鞋,拿鞋抽他了。
“祖宗莫怪,这是我爹逼我说的,而且我也没有故意说谎吓人,祖宗莫怪”肖奉举逼于亲爹的威压,转身双手合十朝祠堂内的祖宗牌位们拜念了几句。
肖青岩和几位族老见状,一面脸黑,一面心沉,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爹,各位太公、老太公,州城……被如同天幕那样的水壁生生削了一半,死伤无数,我沿着那水壁走了百余里地,沿途山川河流皆被削斩。
我听州城内一个富户家会武的家养小厮说,咱们景州和隔壁青州、単州都被这水壁给单独圈了起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不知道是个什么景象,也再没有外人进来。”
“啊!这是天绝!天要绝此三州,绝我肖氏一族啊!”
肖奉举的话音刚落。
那垂眉老者就惊叫一声,手里的拐杖微微跺了两下,身子一歪,倒地上了。
“三老太公!”
肖青岩飞扑过去,一把将倒地的老者半扶进了怀里。
回头刚想叫肖奉举去请村医,却听耳畔两声呜咽,又有两个老者含泪吐血倒地。
剩下三个虽然没倒,也是嚎哭不止:
“我造了什么孽,竟遇上天绝,我无颜下去见肖氏列祖列宗啊!”
“我肖氏一族究竟造了什么业障,要遭此灭族之祸?!”
“……”
他们无一不是身体佝偻摇晃,哭得就剩一口气,倒下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