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咸阳城,平静的气氛被一阵阵的喧嚣声打破,近五十万铁骑于城外安营扎寨,一时之间,这喧嚣震天的声音都传到了咸阳宫中。
“咳咳!”
“魏老,可是子龙和存孝率军回来了?”
魏无命见秦弈艰难的准备支起身子,连忙上前搀扶住,“王上别着急,算算时间,两位将军也是该在这个点到了!”
秦弈听闻之后顿时松了口气,微微喘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就好!”
“传……传萧何立即入宫!”
“咳咳!寡人有要事交付于他!”
魏无命看着自从上次朝会回来之后便越加虚弱的秦弈,心中不由得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些日子能做的一切他们都做了,皇甫谧这几日除了每日熬好秦弈所服的药之外,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翻阅着祖上所留下的医典手札,但秦弈的这个情况实在是太过罕见,任凭皇甫谧如何寻找也找不出一例相似之症。
甚至大秦境内的无数江湖门派也都被玄衣卫挨家挨户的拜访了个遍,其门内珍藏的所有典籍秘史也全都被玄衣卫给“借”回了咸阳!
魏无命和苏倾仙两女这几日也是一头扎进了古籍堆里,不管是野史、正史、江湖秘史他们通通都没放过,可却还是一无所获。
眼看着秦弈的呼吸脉搏一刻比一刻的虚弱,魏无命却只能看在眼里,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
没让秦弈等太久,萧何急冲冲的来到了王寝,“臣萧何拜见王上,王上万年!”
听着萧何的话,秦弈自嘲的笑了笑,万年?现在若能再给他一年时间他做梦都能笑醒!
“咳咳!”
“现在这没外人,这些俗礼就不必了。”
“魏老,传令铁鹰,寡人寝外方圆百丈,擅闯者,不论是谁,就地格杀!”
“这一天还是到了吗?”魏无命两眼通红的看了眼秦弈,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秦弈要做什么。
“诺!”
萧何这时也哪里还不明白,秦弈这是在为自己准备后事了啊!萧何悲戚的看着秦弈,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昔日那个立志要并一四海、统一天下的少年竟会走到他的前面。
神州千年战火纷乱,好不容易才等来一位能终结这乱世的雄主,想不到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秦弈胡乱的在榻上摸索着准备支起身来,却还是放弃了,苦笑一声:“相邦,扶寡人坐起来,这身子可是越来越不听使唤了!”
萧何擦了擦好像进了沙子的双眼,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秦弈扶着靠坐起来,可在碰到秦弈身体之时,他却愣了愣,因为秦弈这刚从被褥里出来的身体竟宛如寒冰一般凉意刺人,看着榻上的四床被褥,萧何的心更沉了。
秦弈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靠坐着,昔日那双深邃有神的重瞳此时已然暗淡无光,只是无神的望着前方,在气氛越加凝重之时,他开口了:“相邦,寡人膝下无子,更无宗室,但大秦不能就这么断送在寡人的手上。”
说着,秦弈伸出手摸索着掀开身下的天鹅戎褥子,从中拿出一份诏书,刚想拿给萧何,但眼中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却让他摸不清方向,苦笑一声:“这是寡人前些日子写好的……新王传位诏书!”
“关于选谁成为大秦的新王,寡人不会过问,也过问不了了,大秦新王由相邦你全权做主!”
“此人可以是普通农家之人、寒门之子也可以是世家之士,甚至可以是乞丐,但有一点,此人必须有着一颗仁心和野心、爱民如子的仁心以及吞并天下的野心!”
“大秦不要什么藩国、藩王,大秦一定要灭了诸国!”
“这是寡人之志,也是大秦之志!”
萧何终于绷不住了,无力地跪倒在塌前,悲呼一声:“王上何至于此?咱们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啊!”
“神州何其多的奇人异士、天材地宝,一定有能救王上的法子!”
“魏国,魏国传闻有一株千年七色灵芝,臣立刻就派人传信给白起,让他攻魏,对!攻魏!”
“还有诸国,数百近千年的底蕴积累,一定有神药,一定有能救王上的神药!”
“这么多年咱们都过来了,未来整个天下以及这神州诸国都将是王上的,王上你绝不可在此时放弃啊!”
纵使秦弈看不见,却也能想象萧何如今的模样,他确实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王,但手底下的人就是愿意一门心思的跟着他,这可能是他这一生最大的优点了!
“咳咳!”
“哈哈……咳咳……相邦你跟寡人这么久了,想不到还有如此失态的一天,可惜寡人如今却是看不见了!”
“昔日还觉得相邦你唠叨了些,近些日子突然没有相邦在身边唠叨,寡人……倒反而不习惯了!”
突然说了这么多话,秦弈那虚弱的身子终于还是撑不住了,艰难的将手中的诏书拿起,弱声道:“相邦你再不接诏,寡人可就得一直这么举着了!”
萧何闻声颤颤巍巍的从秦弈手中接过了这份重如山岳的诏书,王上这是得对他萧何多么的看重,才会将这份决定着大秦国运的诏书交到他萧何的手上啊!
“咸阳的五十万铁骑,寡人就留给你了。”
“大秦,寡人也交由你了!”
萧何无力的跪倒在秦弈榻前,心中满是不甘,数年的君臣相伴之情,其中种种又岂是外人能知?
“寡人乏了,退下吧!”
“臣萧何……告退!”
萧何走后,秦弈无力的躺在榻上,脑海之中这短短二十几年的记忆不停地浮现,有幼时那前世从未有过的父子嬉戏;也有当初得知家破人亡、无家可归之后怒而喊出的那句:“暴梁无道,彼可取而代之!”
亦有数年前的意气风发、少年称王,万民朝拜;更有在朝堂之上的雄心壮志,一声令下,百万大秦锐士东出函谷,誓要成那千古大业!
昔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快速浮现,最后,画面停格在一处矮小、阴暗的荒山,那一年,浑身破烂脏乱的乞丐,不属凡尘的绝美仙子,本应毫无交集的两人却机缘巧合的因为一块烧饼结缘,缘就是如此的不可捉摸!
“吾本乡野布衣,本应劳碌田间一世,一次徭役……一块玺一句话,野心的种子自埋下的那刻起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天下于我何加焉?”
“怎奈……宿命使然!”
……
“现在咸阳城外有着五十万铁骑,此时动手是否太过冒险?”
“五十万铁骑又如何?那五十万铁骑如今驻守在城外,等他们赶到,已经为时已晚了!”
“准备动手吧!联军可还在等着秦王弈的死讯呢!
……
而此时的咸阳城中,街上的百姓看着一瞬间便乌云密布的天空,议论纷纷,突然,一人惊呼一声:“快看,天上有人!”
“那边有四个”
“这边也有四个!”
“边上还有四个!”
“这是大宗师,他们想干什么?”
空中,五国二十位大宗师齐立咸阳,没有多余的废话,数道流光极速驰向底下巍峨矗立的咸阳宫。
宫中,魏无命面色阴沉,这几日一直压抑着的负面情绪在此刻彻底爆发。
一轮诡异的紫月极速升空,无数紫雾翻涌而出。
统领铁鹰锐士的典韦看着大摇大摆青天白日就敢闯宫的诸国大宗师,脸色被气得通红,“铁鹰!起阵镇杀!”
锵!
锵!
当大秦最精锐的铁鹰锐士在国运聚集之处的咸阳结起战阵,又会是何等景象?
“快杀了那丑汉,秦国的战阵之法太过逆天!”
空中,一位灰衣大宗师怒喝,其余众人也是心中一凛,秦国在武陵展现出的战阵之法他们也都知道了,虽未亲眼见过,但听着前线探子的描述,宛如山岳般的玄黑巨虎,硬抗数百道天雷啥事没有,这种存在他们觉得还是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为好。
就在两位大宗师想要前来截杀典韦之时,一尊血色佛陀却是凭空出现,一名身穿血色僧衣的年轻沙弥缓缓踏空而来,“诸位,如此堂而皇之的闯我大秦咸阳,可是厌倦了俗世红尘,欲求超脱?”
无尘,昔日那个堕佛入魔的小和尚,如今已然成为大秦最顶尖的那一批强者,江湖上流传的那声血佛子,又是用多少人的鲜血来铸就?
随着那股圆满大宗师的修为四溢而出,在这一刻,便是空中与三位后境大宗师战在一起的魏无命都不由得感叹一声:“这才多久,这小子简直不是人啊!”
无尘看着杀来的两位诸国大宗师,却是凌空盘膝而坐,轻诵佛经,身后,血色佛陀笑看两人,手中木鱼轻敲,嘴中念着无数晦涩难懂的经文,一股直刺灵魂的痛楚瞬间使得两人抱头怒吼,“妖僧,你……你念的什么经?”
可惜,无尘只顾着诵读佛经,对二人的痛苦怒吼置若罔闻。
而面对着诸国联合出动的二十位大宗师,大秦这些日子也将潜伏诸国之中、随军出征、或是坐镇在外的大宗师强者全部召回咸阳,如今大秦所有的大宗师可是全在这儿了,足足有着十六位,而这只是玄衣卫。
尽管诸国已经尽可能的高估大秦,一次性出动了二十位大宗师,可他们却还是低估了。
唳!
就在空中大战进行的如火如荼之时,一道穿金破石的鹰鸣声响彻云霄。
典韦看着空中那只振翅盘旋,眼神凶厉嗜血的墨色巨鹰,狂笑道:“这鹰看着倒挺凶,但还得找人试试中不中用!”
说着,典韦双腿一曲,脚下一跺,凌空而立,真元鼓动,控制着那无形之中的战阵。
唳!
堪比神兵一般锋利的双翅瞬间将一位诸国大宗师拦腰斩断,轻一振翅,无数白的红的还有一点黄的四散飘散,其中的肠肠肚肚更是落了一地。
“好!够凶!”
而就在典韦率先斩杀一位诸国大宗师后,无尘也不甘示弱,两位大宗师级的强者硬生生被轻诵经文的无尘当场超脱!
无尘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二人,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西行之路,两位好走!”
就在诸国一方陨落了三位大宗师后,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魏无命对面三位大宗师之中的其中一人,指着一处看守最为严密的宫殿,对周围两人急喝一声:“这老毒物交给我,你们快去,秦王弈一定在哪儿!”
他猜对了,秦弈确实在他手指的那座宫殿,但好像又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因为就在两人俯冲而下直奔秦弈寝殿而去之时,周围的一众秦国大宗师都只是扭头看了眼便不再理会。
那名诸国大宗师见状,心中暗暗升起一丝不妙,但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他们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哼!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玩儿这些小把戏!”
但是很快,令他发狂的一幕发生了,就在两人快要攻进那处寝殿之时,一轮刺目的大日缓缓升腾而起。
“两位,前方禁行!”
一身如雪白衣的东方邪缓缓踏步而出,身后大日高悬,看着空中面色惊变的两人,眼中毫无一丝波澜。
秦国不止十六位大宗师,而是十七位!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其中一名持剑大宗师往着东方邪攻去,无匹的真元充斥剑身,身后一柄巨剑虚影若隐若现,瞬息之间便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
顷刻之间便是漫天剑影!
“万剑龙舞!”
一条虚幻的剑龙瞬息成型,往着东方邪呼啸而去,东方邪看着这条张牙舞爪向着自己横冲直撞而来的狰狞剑龙若有所思,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嘴角勾勒出一丝邪意,手臂一抬,身后大日瞬间消散如尘,无数的光点缓缓凝聚成一只只小小的三足金乌,“老家伙,拜你所赐,小爷这招就拿你试试手!”
说话之间,无数的小金乌向着狰狞剑龙尖啸一声。
轰!
金芒和银芒交织在一起,发出阵阵刺耳的喧声。
“动手,这小子被我拖住了!”
东方邪瞥了眼一旁的那位灰衣老者,眼神之中满是不屑:“老家伙,你大可以试试!”
巧的是这位灰衣老者便是上次武陵之战逃掉的那位,东方邪那轻蔑的眼神和口中那句老家伙,使得老者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也不和东方邪逞那一丝口舌之利,闪身绕过了两人交战之处,朝着近在咫尺的寝殿掠去。
轰!
还不等灰衣老者靠近寝殿便被身后的一阵巨响给惊得下意识回了头,只见东方邪正站在原地笑吟吟的看着他,而对面……对面的人呢?
“老家伙,小爷可不比无尘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