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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御书房,云国公,简丞相,贾尚书三人各自相隔着几步,一同走在离宫的宫道上。

贾尚书脸上挂着常见的笑容,语重心长道:“二位觉得协同几位殿下的人选,哪些比较合适?”

几人在朝中本就各自为营,云国公这些年不大参与政事,属于半退隐状态,他背着手淡漠如常:“老夫对各部这些年的官员不甚了解,此事两位当比我有数些。”

贾尚书对他的回答也不意外,实则也只是想探探简丞相的口风。

“既然皇上让我们举荐。那我们就各自写好把名单呈上去,皇上自会定夺。”两人同朝为官这多年,简丞相清楚姓贾的打什么主意。

他也不想想,皇帝一心想削弱士族在朝中的影响,怎会允许有人觊觎那块肥肉。

说是让他们举荐,实则恐怕皇帝心中早有人选,不过是走个过场。

与西禹做生意说是政祉安玩笑促成,说不得皇帝也早有此打算。

对于简丞相看似回答实则什么都没有说的答复,贾尚书也不在意。

“听闻年前两位殿下到罗田县赈灾,大殿下私人捐了十万两,为赈灾贡献不小。”贾尚书说得阿谀:“待刑部把决堤一事查清,论功行赏时,说不得将会是第一位封王的皇子呢!”

简丞相面色未变,眼中却染上丝丝寒意。

“两位殿下皆为苍生,圣心如何又岂是我等可以揣度?”

当时赈灾皇帝只批了十万两银子,其实大家都知道压根不够,偏偏两位皇子把这事儿给办了下来。

这里头的道道谁又说得清。

贾尚书笑不及眼底:“丞相说的是。”

两人在朝中水火不容,见了面却又相互寒暄一个比一个亲切,说起来也是好笑。

——

离开皇宫,各自回到府中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热茶,都同时收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与自家生意有关的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要么被上门闹事,要么运输途中遇上来路不明的劫掠一空。

“岳父大人,您不觉得奇怪吗?”吴霄面上恭谨,亲自接过下人手中的茶杯敬上。

贾志文正琢磨着怎么才不至于让简老狐狸占得上风,接过茶杯闻言不紧不慢道:“罗田县灾后难免有些刁民借机生事,让人去解决了便是。”

“岳父。”吴霄语重心长的分析:“之前小胥也是这么想的,可赵铁柱今日又到京都府尹去要说法,京都府尹已经派人到我那庄子上找证人去了。”

“西禹运回来的那批货,年前在路过白山县时就被劫了,现在消息才传回来。年前赵铁柱几人年前也没有死揪着不放,可如今他们又旧事重提,您不觉得这太过巧合吗?”

贾志文动作顿住片刻:“今日京都府可有来人?”

这话显然不是对吴霄说的。

管家思索一瞬应声:“回老爷,今日没有外人到访。”

“哼。”贾志文眼中轻蔑浮现:“寿新知这腰杆子倒是愈发硬了。”

贾志文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脸色阴沉。

寿新知身为京都府尹,一直是左右逢源对谁都阿谀奉承,在明知道赵铁柱要告的人背后是吴霄,而吴霄又是他贾志文的女婿,竟敢问都不问一句就深查。

“岳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用我教你?”

贾尚书对这个女婿当初本不是很满意,但他身为户部尚书,朝堂外的很多事情不便出面,这才挑了当时想在京都立足的吴家。

所性吴霄还有点脑子,拿下了皇商的名头。赵铁柱父子于他们不过也就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事,谁能想到闹到现在这般地步。

若不尽快解决此事,说不得还会影响他在皇帝面前举荐一事。

“岳父就不觉得此事蹊跷?”

“你是说寿新知背后有人故意找麻烦?”

吴霄不确定地说:“小胥不知。”

贾志文仔细琢磨,冷冷说道:“让栗实派人去盯着寿新知,查查他背后是不是真有人。”

吴霄心头微动。

——

同样简元正刚回府换了常服,就听管家来报,政子翕和简伯韬带着一名中年男子求见。

堂屋内几人见他到来,政子翕笑着起身作揖:“外祖父。”

简伯韬亦是恭敬行礼:“祖父。”

在他身旁的男人也跟着躬身执礼:“见过相爷。”

简伯韬上前搀扶着简元正坐下,同时介绍来人身份:“这位是府尹寿大人的幕僚,秋毫。”

简元正轻扫过手拿长形锦盒,样貌平平的中年男子抬手轻点,示意坐下说话,。

此时的他一袭简单织锦仙鹤袄袍,手拿用棉锦罩着的精致捧炉,身形瘦削,褪去一身深沉凛然,不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倒像个寻常富家老翁。

秋毫与之对上视线一瞬立即收回,心中丝毫不敢懈怠,身形又往下低了低,缓缓道:“相爷,草民此次是替我家大人前来送新年贺礼的。”说着将手中锦盒高高举起。

“难为新知有心了。”简元正将手炉搁到桌上,接过管家奉上的茶杯,轻吹热气。

政子翕自然的在简元正身旁落座。

听着这不咸不淡地语气,坐在右首位的简伯韬心思微顿。

每年年节往丞相府里送礼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不乏那些个王侯公爵,在庆阳像这些下面的小官员上门拜年,即便知道未必见得到丞相,为显诚意哪个不是亲自登门。

寿新知虽说是官居四品,可在这京都实在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官儿,他让一个幕僚登门,也不知到底怎么想的。

秋毫没和丞相接触过,不知其性情,但也心知以自己的身份替寿新知完全不够格,当即解释。

“我家大人本原是打算亲自前来,不料年前吴家庄子上的那对父子又前来上告。有六皇子身边的侍卫相陪,我家大人不好离开,又想着前些日子往府上递了帖子,这才让草民前来赔罪,改日他定当亲自登门,望相爷勿怪。”

简元正放下茶杯,和蔼一笑:“新知能一心为民此乃好事,做好自己本分,别的都是小事,不必多虑。”

立在一旁的管家极有眼色地上前接过秋毫手中的锦盒。

“相爷通明贤哲,草民替我家大人谢过相爷体恤。”秋毫这才直起身。

简元正又问了几句民风俗事,秋毫应对得恭谦中不失妙趣,茶杯见底他适时地起身告辞。

期间政子翕与简伯韬都未曾出声。

一个是没兴趣,另一个身份使然不便插话。

待他离开,政子翕这才轻哼表情怪异:“派个狗腿子来敷衍,寿新知脑子进水了?!”

“殿下当真如此想?”简元正双眼微眯,神色未变却让人不自觉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