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院中厮打的三人,月全不苟言笑的闷哼一声。
他俩敢与杨吉星动手,不过就是看他年纪小,好说话,没有威慑,哪里震得住这俩老油条。
可月全不同,那是宗祯平身边的得力干将,仅一个眼神,就让俩人打心眼里畏惧。
李三孙二同时住手,迅速摆好扎马步的动作。
望着什么都没说远去的背影,杨吉星哼哼着找了根如幼童拳头大小的木棍,垮着脸,一人身上挥了一棍子。
——
丹琴把伍学民交给拱卫司的人,到御书房复命后,便去了暮云宫。刚穿过正殿,就见两只小家伙汪汪叫的冲到跟前,撕咬着衣摆。
蹲下身,没忍住戳了戳两只小东西的脑袋。
“还挺横!”
一旁的小林子轻笑着解释:“它们是主子前些日子带回来的,特别是那只黑色的叫来福,牙利得很,姑姑小心些。”
听到声响追出来的冬雪,手里还拿着肉干,见到一袭水墨色斜领袍子,手腕处是兽皮铜制护腕,这可是军中将领才有的东西。
被捏着脖颈,胡乱挣扎的来福和赤乌,嚎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来福更是龇牙咧嘴叫得似要把屋顶给掀了。
此人和林公公很熟稔的样子,林公公对她似乎还很尊敬,她人到底是谁?
“来福闭嘴!”
政祉安以为来福又在发疯,从殿内跨步出来,见到那熟悉的身影,瞬间眉眼上扬。
“丹琴姑姑。”
刘丹琴将手里的两只小家伙塞到小林子怀里,朝石阶上的人单膝跪地。
“属下参见主子。”
还未触及到地面,就被一股无形的气劲阻拦,政祉安快步上前把人扶起,“姑姑你黑了。”
刘丹琴心中一惊,顺势起身,抬头看了眼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小姑娘,“主子也长高了。”
当年还没到肩的小丫头,现在比自己还高半个头,还有方才那浑厚的内力。
想到此处,丹琴饶有趣味地看向政祉安:“主子可愿同属下过两招?”
“有何不可!”
话音落,两人同时飞身跃上屋檐,前往政祉安平日练武的场地。
冬雪将手里的肉干塞给小林子,立即飞身跟上。
原来是她,难怪林公公对她那么敬重。
此处虽算不上大,却也有容纳五十人方阵的位置。
“小心咯。”
声音未落,一道强劲暴戾的拳风迎面直冲面门,政祉安腰一软,旋即以一种巧妙的身法转到刘丹琴的身后,毫不犹豫地出拳。
刘丹琴似早有所料,歪头侧身反踢...
冬雪发现方才主子的出拳,拳劲竟和丹琴姑姑的招数一模一样,两人出手极快,招式挥得呼呼作响
政祉安抬脚与之硬碰,两人同时后退,刘丹琴斜身向前,对准她的下盘攻去。
政祉安步步紧退,随即五指成爪,抓住刘丹琴的衣襟,被其顺势飞身,由拳变掌破空拍出。
冬雪呼吸一滞,下意识闭眼,这一招换成自己未必接得住。
政祉安不得不松手避开,刘丹琴趁此机会踢向角落的武器架,一把长刀飞出。
躲避中,政祉安也取了把长枪,有来有回的较量看得冬雪眼花缭乱。
原本还站在练武场边缘的冬雪,被两人对招的气劲逼得退出数米。
突然她才发现廊檐上坐着不知何时到的夏蝉和凌飞。
对面是秋实和春华。
好嘛,都离得远远的,就她还傻傻的站那么近。
政祉安的裙摆被长刀削去一截,她眼眸微眯,长枪如利箭直直朝对面射去,同时她的身形随之爆冲。
在刘丹琴挥刀想挡下时,政祉安的身形消失,四周白雪翻飞,外面的人完全看不清里面具体情形。
刘丹琴手握长刀警惕的感受周围空气中的变动,忽的东西南北四道锋利气息破空而来,她挥舞长刀破除,突然一缕发丝随雪飘扬,回身。
政祉安手执长枪出现在面前。
飞雪渐歇,两人相视而笑。
“主子玩赖。”夏蝉轻声出言。
她们都看得出来,两人刚开始都没有动用内力,纯拼身法,可是主子悄悄以长枪为眼设阵,风雪迷眼,误导感官。
凌飞不以为意,“阵法也是主子的实力之一,而且并未使出全力。”
只有他这个给自家主子从小喂招的人,才清楚主子仅用了不到不成的力。
如凌飞所说,政祉安仅用了曾经丹琴教自己的身法与之对招,要是按照自己结合前世的那些招式,丹琴过不了二十手。
不是说她身法不行,而是经过改良,她的招数完全没什么章法可言,怎么杀人快怎么来。
说好听点是变幻莫测,往难听的说就是下三流没规矩。
“主子与当年的小姐不遑多让。”刘丹琴由衷的感叹,她恍惚见到当年那个英姿飒爽,不让须眉的小姐。
一股难言的酸涩袭上心头,转身将长刀放进武器架,不动声色的拭去眼角湿润。
政祉安眸色微闪,将长枪远远投进。
回到偏殿,丹琴坐在下首,春华上完茶便自觉退出。
“主子,这些是伍学民交代的一些东西。”刘丹琴从怀里取出一本折子,放到政祉安面前。
政祉安翻开一目十行,速度极快。
里边都是些送了谁家小妾,吃了哪家酒楼没给钱......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没说到底谁让他去的洪城?”
刘丹琴摇头:“他说是吏部看他政绩不错,洪城又恰巧有空缺就给调过去了。”
“呵。”政祉安冷嘲地合上折子“政绩不错,亏他说得出口。”
丹琴脸色也冷了下来,伍学民离开罗田县才半年,那边就决堤,数万百姓流离失所,他倒升了官儿,要不是因为主子说留他一命,她有千百种方法让他死得人不知鬼不觉。
“还有伍学民咬死了是到任之后才知道洪城能产雪芽,私下与人交易也是想从中先捞一笔后再上报。”
闻言,政祉安压在折子上的手指有规律的轻点,“他现在状态如何?”
她相信丹琴的手段,不可能让伍学民过得太舒坦。
“说来也奇怪,进京这一路没出过任何意外,昨日却来了个甚是狠辣的刺客,若非赵叔发现及时,伍学民就不止是瞎只右眼这么简单了。”
“可有留下活口?”
刘丹琴垂下眼,起身抱拳,惭愧道:“他当场就咽了毒药,是属下大意。”
“怪你做什么。”政祉安抬手,看向手下那本折子,唇角微勾:“这不就更加证明伍学民用处大嘛!”
背后的人倒是忍得住,知道先让丹琴她们降低防备,在距离庆阳仅有一日的地方动手,让伍学民觉得只要他不出卖,他们就不会让他出事。
有了这层保障,伍学民自然只会说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今日一过可就不一定了。
刘丹琴愕然,还能这么证明?!
“赵叔是何人?”政祉安突然想到她刚刚说及时发现刺客的那人。
“赵二牛,您忘了?”刘丹琴想到一种可能,不由扶额。
当年几人一起到了云鳌军军营,她们一起前往北境支援,再后来主子回京,赵二牛就一直被留在云鳌军,当了个伙夫。
当时还以为主子是不想让赵二牛跟着,弄半天,是主子完全把这人给忘了啊!
听她这么一说,政祉安才想起这人,轻咳一声,刮了刮鼻头,“那个,他此次有功,等会儿你把赏赐带给他。和他说等空了我就去看他。”
主子这些小习惯一点没变,刘丹琴有些好笑的点头应是。
离开皇宫的路上,刘丹琴都在琢磨伍学民那个脓包到底有什么大用。
她并没有直接回府,让跟着拿着赏赐的暮云宫的几位小太监直接把东西送去她的府上,自己则是前往云府。
刚要进东街,一处拐角,突然一道身影窜到面前,下意识拔出腰间佩刀。
“刘将军,刘将军,是我,是我!”月全双手摆出残影,声音压低,像个偷小孩的拐子。
感觉是熟悉的声音,刘丹琴拔刀的动作顿住,狐疑地瞅着他:“月全?”
自从在云鳌军任职后,和月全打过几次交道,这家伙不是宗世子的贴身侍卫吗?!
月全掏出一封信递出,“我主子让给你的。”
说完不待丹琴说话,眨眼间消失在巷子里。
刘丹琴莫名地收起信,习惯性的左右看了看。
不远处正站着一位月白长裙,姿容上乘,气质出尘的姑娘。
刘丹琴内心纠结,“这刀拔还是不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