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瑾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见他没个正形,抿唇想说两句,又想到往日在宫中他也这个德行,便歇了心思,似提醒又似警告的说:“这里不是西禹能任你胡闹,往后这段时间你最好收敛些。”
“知道了。”万俟泽毫不在意的摆手接着问:“你还没说为什么我们要这么急着离开呢!”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万俟瑾,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这次前来安崇的仪仗车队还未出发,表姐却悄悄带人提前离开,要不是被自己发现,或许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鬼混呢。
到了安崇表姐又让人在白山县驻足停留多日,若再看不出来,他这脑子也不用要了。
“郡主,后边有人跟着我们,需要解决吗?”车窗外传出一道暗哑的声音。
万俟瑾脑中闪过客栈前看到的那人,声音平静得没有起伏,“不用。”
她看向万俟泽继续道:“政祉安在那儿。”
只要她在那儿,她们便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做。
“政祉安?就是那个安崇最受宠的小公主?”万俟泽来了兴致,虽然从没见过这位,可关于她的传言也是没少听,就连对皇姐她们分外苛刻的母皇都曾感叹“此女不凡。”
她要是从母皇肚子里爬出来,恐怕都没大皇姐她们什么事儿。
见她不置可否的点头,万俟泽思绪流转,“就算她在那儿,也不必着急吧!”
就跟老鼠见着猫似的。
“白山县即将不太平,我们避开为好。”
万俟泽抬手摩挲着轮廓清晰的下巴,霎时抬头“冲政祉安去的?”
交谈声静止,马车疾驰于官道上。
午后政祉安算着时间等在前往吕府别院的必经之路上,她斜靠着一棵窸窣掉叶的李树,嘴里叼着根半枯的杂草,望着不远处那片茂密的小树林,南方的地形此起彼伏,与庆阳的一马平川全然不同。
旁边的凌飞也不知怎地,早上出去一趟后便抱着把黑黢黢的佩刀回来。
以往凌飞常用暗器,少用刀剑,政祉安也嫌那玩意儿麻烦,不喜拿,身边除了夏蝉,都是两手空空的习惯。
元鸣完全没想过这茬,以至于见到凌飞酷拽的模样时心痒痒得,说什么也要去弄把。
两人的马儿在不远处垂首呼哧呼哧的吃着地上湿润的细草。
还未等到俞平带着最后一批难民,倒是等来了凌飞的刀首次出鞘。
四周悄若无声,马儿低垂的脑袋抬起头,耳朵煽动看着周围,政祉安抽出匕首紧握与凌飞背靠背警惕的望着周围。
‘嗖~’
犹如雨点的箭矢从四面袭来,马儿昂扬前蹄想要逃窜,奈何四条腿的再快也快不过飞来的利箭。
嘶鸣声响彻云霄,政祉安划断近如咫尺的箭矢,运转内力将地上的箭矢倒转送回。
几人应声而倒,一声暴喝“上。”四周黑影尽现,不要命的向中间的两人靠近。
政祉安眼底嗜血的狠厉乍现,手起刀落间直取要害,环视周围共计十五人,单拎出来她解决起来都费力,一次性还来这么多,这是怕弄不死自己哇。
她现在都有些后悔让凌飞先前带的那批人,全留在吕府别院帮忙照看难民,如今身边倒真是孤立无援了。
“主子,我拖住他们,您先离开。”凌飞一脚踹开面前的刺客,同时手中长刀劈下,鲜血溅到他冷硬的脸庞,显得愈发像索命的厉鬼。
政祉安用力挡住袭来的武器,运转内力,身体因承受的重力不住的向后倾斜,眸中寒光一闪,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掏出几个五颜六色的瓷瓶甩出里边的蛊虫,“走个大爷!”这么多人也不看看走不走得了,后面的人下了血本要置自己于死地。
即便真如凌飞所说,自己先离开,那他可就必死无疑了。
心中无论如何,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那人见有东西,下意识的动作给了政祉安机会,她手中匕首划向那名刺客的手腕,夺过他手中的长刀。
“去那边的林子。”说完政祉安率先朝着小树林的方向搏杀,进入林子还有树木遮挡,即便人多也可拖延些时间,与他们慢慢消耗还有的搏,若就在此处那就只是等死了。
凌飞不赞同的想要再劝,但刺客丝毫不给他机会,只得紧跟上步子,全力吸引大部分的战力。
那群刺客似乎也发现了她们的意图,下手愈发快,狠。
政祉安两人身上皆是带着不同程度的伤痕,进入林子,有了树木的阻挡,稍稍缓和。
看着穷追不舍的黑衣刺客,她的心中亦是没底,但不至最后一刻谁又说得准。
她政祉安可不是个会认命的人。
随着体力的消耗,政祉安身上的暗器,毒药能用的通通用完,凌飞亦然,刺客还剩五人,政祉安观察着地行,脑子仿佛是个大型的数据模型,分析着利弊,脚下步子不停,抹了把脸,啐出一口血水,“凌飞,以你的脚程回城中搬救兵,来回半个时辰应该来得及,刺客的目标是我,这几个人,我能拖住,快去。”
凌飞先前挡住大多的攻势,身上伤势不轻,右手手臂上一道伤口深可见骨,腹部血流难止,额头早已被汗水打湿,他并未如往常那般听命行事,只是握刀的手紧了紧,面上肃穆以待,时刻注视着后边追赶的刺客。
“凌飞。”政祉安眸子幽深面色冷若冰霜。
凌飞喉结滚动,声音嘶哑隐隐带着颤抖“主子曾说希望属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浑身的疼痛,让他想起了当初在影卫时暗无天日的训练。
那时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疼得直击灵魂,可那时他是为了活下来,后是活下来了,更是一步步的成为影卫首领,却也再不见天日,他以为就这样过完一生,或者什么时候死在某次任务途中,是她。
是她将自己从黑夜中拉了出来,活在阳光下,恍若重生。
这些年看似主仆,其实她从未将身边的人看做低贱的下人。
公主想让自己回城找人或许真是个办法,但更多的怕是支开自己不想连累他人。
凌飞不敢也不愿参与这个赌,眸中坚定,斩钉截铁道:“现在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你他娘就是老子的大爷。”政祉安服气得将后槽牙磨得咔咔响,看着前方乱木丛,森冷道:“等会你往那边走,先尽量引诱他们将其分开...”
政祉安快速将自己打算讲完,两人便快速分开,消失在丛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