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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停留在凌飞的身上,政祉安侧目调侃道:“还是你有魅力。”

这些年三人中凌飞几乎毫无变化,向可能认出他,丝毫不意外。

当年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份,看情况现在也不知道。

“你...是当年那位小公子?”向可撑着膝盖起身,不敢相信的走近,借着下边火把的光亮仔细端详。

当年他才自己腰间高一点,如今已经快有他高了,仔细看眉眼间还那丝贵气与不羁一如当年。

在看当年有些狠厉的少年如今已完全长开再不见当年的阴鹜之气。

“是我们。”政祉安走到方才向可坐的地方,在其旁边坐下,拍了拍“坐吧。”

如今的向可虽面容依旧却多了阳刚与担当。

知是当年恩人,向可心中的警惕被欣喜所替代,可一想到现在自己所治理的地方发生的事情,那份欣喜瞬间荡然无存,反而有些忐忑。

“当年多谢公子。”向可郑重地躬身执礼。

当年如果不是因着这位公子的关系,自己可能活不到现在,更不要说妄图做官。

政祉安搭在支立起的膝盖上的手晃了晃,说:“我们到过来是想看看这边的情况,还有就是与你知会声,无名山上的难民已经有白山县的贾一方接手,那边的难民中已经出现疫病...不过现在看来你处理得很好。”

这一日下来,她发现百姓中生病的已经被隔开,向可虽是出身庶民,做事却细致周全,先前还担心他应付不过来,没想到他做得很好。

向可看了眼后边的两人,才依言坐到政祉安的身旁,面上丝毫没有洋洋自得,反倒诚恳道:“这里人员杂乱,今晚恐会下大雨,我派人送公子回城中府上歇息?”

他一直都不知道政祉安的真实身份,甚至连姓氏都不知道,可当年能从葛皋手中救下自己,赖知府也对他毕恭毕敬,后来调任昌丰的于大人更是自己照看有加,恐怕也是看在这位公子的面上,能让这些大人物都捧着的人,身份哪会简单。

轰隆隆~远处乌云汇聚雷鸣声响彻云霄,衣袍随着狂风飞舞,政祉安收回视线抹了把额上凌乱的发丝,拒绝道:“不用麻烦,明日一早我们就会离开。”

风雨欲来,按时间算赈灾的队伍这两日便会到,她的身份不宜在此地久留,侧头看着向可,问:“修葺堤坝一事你参与多少?”

老爹暗中派人查,那就说明此事他不打算轻易揭过,向可调派的时间实在太过敏感,无论是有意无意,她都得弄清楚他在其中的份量。

向可微愣如实道:“我到任的时候,修葺一事已经快竣工...”

“竣工前你可有亲自去河道上查看?”

“自然是有的。”向可心头一紧,感觉有什么是自己无法企及的,小心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政祉安眸光微深,深吸口气“你...”

“向大人!”

声音从后方传来,向可回头望去,正色应着“何事?”

“朝中赈灾的队伍已经到城中了,大皇子要见您。”传信儿的人满头大汗,撑着双腿上气不接下气喘息。

向可站起身,看向地上的人,面色凝重道:“那公子,在下先去了。”

政祉安拧眉起身,声音压低“我叫政祉安”又提醒道“切记,无论遇到何事,勿自乱阵脚。”

听到她说出名字时,向可并未立即理解,心中重复一遍那个名字才反应过来,心惊的准备行礼时被政祉安拦住,见她微微摇头,“去吧。”

向可点头转身,面色快速恢复如常。

临行前传信那人回头好奇的看了几眼。

凌飞眸光微闪的转身向政祉安走去,正好将那人的视线挡住,低声道:“主子怀疑他?”

“不是怀疑,是担心。”政祉安拍了拍衣袍上的的尘土,淡声回着。

元鸣食指微曲,揉了揉被发丝弄得发痒的鼻头,撇着嘴说:“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应该担心咱们今晚会不会被冷死吗?”说完适时的双手环抱打颤。

政祉安斜睨他一眼,道:“是谁在京中大雪天的晚上还跑出去疯玩,现在你说冷?”

元鸣的武功虽算不上绝顶高手,但驱寒维持体感的内力那是绰绰有余。

话虽如此,政祉安的脚步却也往回走,她们被人带到两间独立的木屋中,显然是向可离开前的交代。

说是木屋,实则根本遮不住外面呼呼作响的狂风,这还算是好的,那些难民基本都是几个人住在一间木棚中,根本无法挡风,晚上一下雨,恐怕会有更多的人生病。

政祉安看向准备离开的人,“让人去多熬些姜汤,给那些百姓,以防下雨明日风寒。”这人是向可身边的,他说的话应该能管点用。

“小的这就去。”

夜里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这一夜山坡上的百姓忍受着寒风与饥饿,心跟着雨水砸在屋顶的声音揪紧,不少人知道向大人已经连夜离开,他们怕,怕这雨一直下,更怕无人管他们死活。

......

天刚蒙蒙亮,下了一夜的雨也未见停,目之所及仅四五米,政祉安三人带上斗笠蓑衣,悄声离开。

元鸣抹了把脸,驾马与政祉安并行,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安安,你到底来罗田县做什么?”

他们来罗田县的头两日并未直接去找向可,而是在城中各处游走查看,直到昨日才去找向可,他一直以为政祉安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亲自与向可讲,然而看昨日又没见她说什么,元鸣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就是来看看,这里到底成了什么样。”政祉安打马前行,留下元鸣在原地发呆。

她想亲眼看看被毒虫鼠蚁钻空后坍塌的洞里是何等景象。

因着雨天泥泞路滑,三人到达白山县时已是暮色渐沉,进城时城门处的守卫早得到上面的指示,只要看见她们就带人去收留难民的地方。

两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地方,从外看那院子比无名山庄的大了一倍不止,政祉安望着大门上刻着'吕府'的牌匾,冷嗤一声,翻身下马。

三日的时间要搭建容纳几百人的地方自然不够,贾一方为了保住那顶乌纱帽定然是绞尽脑汁想办法。

进入府内,夏蝉得到消息拿着伞快步迎了上来,“主子。”

政祉安点头,淡声道:“情况如何?”

夏蝉见三人衣袍皆是湿了大半,自家主子脸色更是冷沉,心中有了思量,恭敬回着:“还有一批病得严重的俞公子说最后转移,明日若是雨停应该就能转过来,其余的人已经在这儿。”

“春华呢?”政祉安将斗笠,蓑衣取下,凌飞自然接过。

夏蝉停住脚步,转身垂下头,抿了抿唇道:“春华...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