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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与下面的臣子距离不远不近,他好似感受不到今日异样的气氛,狭长的凤眸威严又淡漠的看向下方说话的人,这位姜御史一向以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出名,可实则……

“何事?”淡淡的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姜御史一张方脸,神情异常严肃,闻言开口道:

“奴才具本弹劾,通政使赫舍里赫奕大人。”

这话一出,殿内一静,众大臣有的看向姜御史,有的看向被弹劾的赫舍里赫奕,也有人偷偷觑向皇上,此时他们该接到消息的都接到了消息。

昨日太皇太后寿宴结束后,淑皇贵妃与钮贵妃以及三妃被太皇太后叫去了慈宁宫,结果没多久,皇上便抱着浑身是血的淑皇贵妃出来,紧接着永寿宫、慈宁宫纷纷请了太医。

而之后不久,永寿宫更是传出两道圣旨,当即石破天惊!

皇上竟然在元后崩逝十年后,下旨册封淑皇贵妃为皇后,同时钮贵妃以及三妃被降位一级,也叫人震惊愕然,毕竟那几位可都是伴驾多年的后宫娘娘们,更重要的是膝下都有皇子,其中一位还是皇长子的额娘。

而就在他们惊异不定时,又隐隐从宫中传来消息,原来淑皇贵妃与皇上在未入宫前就已经相识,且关系不一般,可那个时候淑皇贵妃分明还是佟佳隆科多的未婚妻啊!

这比两道圣旨更加叫人目瞪口呆!

他们第一时间想到如今佟佳隆科多的下场,更是不由自主的联想起先帝时期的董鄂妃第一任丈夫,襄亲王无故去世,也许隆科多与那位阿玛姨娘私通的事也有蹊跷,一切都是皇上为了得到淑皇贵妃暗中下的手。

各种阴谋论叠出,虽然没得到印证,但无不表明淑皇贵妃是又一位类似董鄂妃的妖妃。

赫舍里赫奕被众人打量审视,微垂下眼敛让人看不出表情,而一等公佟国纲同样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去情绪。

康熙漫不经心的甩了甩衣袖,调整坐姿,手缓缓摩挲着红绯指环,环视下首众人,目光在某几个人身上顿了顿,半晌,语气莫辩的开口:

“赫舍里大人有何罪名。”

这话一出,殿内有一瞬间嘈杂,

但姜御史面色不变,

眼神肃然道:

“启禀皇上,赫舍里赫奕大人在去年康定运送灾粮时期,明知责任重大,万千灾民等待救援,却玩忽职守,怠职懈政,在茶寮修整时期,贪图茶寮老板女儿怜儿的美色,对其意图不轨。

结果差点导致灾粮被烧,茶寮老板一家更是无辜惨死,如此不负责任,令人发指的行为,更是对朝廷的失职,奴才请求皇上明察,论罪论罚,还百姓朗朗青天。”

话落,殿内静若寒潭,可下一刻就有大臣站出来:

“奴才附议。”

随后又一个大臣站出来附议:

“奴才附议。”

最后在场大臣有一半站出来附议。

康熙坐在上首看似随意的扫了一眼这些人,心中却把他们名字记了下来,随后视线在最前排老神在在似乎入定的索额图身上顿了顿,又看向嘴巴紧闭的佟国纲。

最后才看向被弹劾的赫舍里赫奕,手指缓缓摩挲红绯指环,眼眸幽深如潭,语气淡淡道:

“赫舍里赫奕,你对弹劾可有话说。”

赫舍里赫奕闻言终于缓缓抬头,目光落在皇上下巴位置上,语气恭敬道:

“奴才有话说。”

康熙道:

“说。”

赫舍里赫奕躬身谢过,随后神情严肃的阐述:

“启禀皇上,姜御史对奴才所指之罪具不属实,实则那对茶寮父女是来刺杀奴才的杀手,奴才也从未贪恋过那位怜儿姑娘的美色,至于差点火烧赈灾粮,那是奴才与那位怜儿姑娘打斗过程中,被她故意打落了蜡烛。

当时蜡烛着火之地正在窗下,而窗下正是赈灾粮,奴才发现时不顾自身安危,第一时间要用茶水扑灭,可当时茶壶竟是空空如也,奴才大急,眼见窗户纸烧了起来,情急之下用衣裳扑灭的火焰。”

说到这,他拱手加大声调:

“幸得上天保佑,未引起火灾,造成大难,当时奴才连夜派人调查茶寮老板父女,可最后那对父女竟在严加看押之下自杀身亡……”

他说着环视一圈,神色讳莫如深:

“什么人会在杀人未遂之后自杀身亡?”

听出话有深意后,众臣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姜御史心中一个咯噔,目光却犀利的看向赫舍里赫奕:

“赫舍里赫奕大人真是巧舌如簧,三言二语把罪名推的一干二净,可这皆是一面之词……”

说到这,他对着上方拱了拱手:“皇上,奴才有人证,曾亲眼看到赫舍里赫奕大人与那位怜儿姑娘主动进的房间,行为亲密,那可不像是刺杀。”

康熙挑眉,没说话。

赫舍里赫奕手指微蜷,心中一惊,随后又是一阵庆幸,幸好昨日收到宫中娘娘的提醒有了准备,还有早朝前皇上也派人提点了一句,于是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姜御史,本官是曾与那位怜儿主动进的房间。”

话没说完,姜御史就立刻道:

“大人这是认罪了?”

可赫舍里赫奕却摇头:

“姜御史误会,本宫话还未说完,当时本宫是因为见那位怜儿姑娘身子比旁人虚弱,下意识想到了本宫唯一的嫡子,他是难产出生,差点没养住,因此对那位怜儿有了怜悯之心,一问之下,才知道她也是难产出生,更是差点当场夭折,幸得一位路过神医留下一张药方……”

说到这,他似有些愧疚的对着康熙拱了拱手:

“皇上,奴才惭愧,因子嗣稀少,只得三女二子,其中嫡子是幼子,即便多年想尽办法调养,可身子依旧比常人虚弱,乍听有神医方子奴才生了私心,便跟那位怜儿姑娘讨要了方子,若有目击人,那看到得便是奴才跟那位怜儿姑娘进了房间拿方子一幕,然而谁料那位怜儿姑娘竟是来刺杀本官的。”

赫舍里赫奕说完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康熙面上不动,心里却道这赫舍里赫奕倒挺机灵,不枉费他看在他是茵茵阿玛,又没造成错误,且那对茶寮父女确实是针对他的阴谋份上,让人提前提点了一句。

姜御史眯了眯眼睛,这说辞认小推大,只承认自己有私心,然而私心却是为自幼体弱的嫡子讨要神医方子,一片慈父之心,但其他人玩忽职守,贪图美色导致赈灾粮被烧等罪却一个都没认。

但他立刻找到漏洞:

“大人既说是拿神医方子,那为何要形为亲密,难道不能派随从去拿,何必放下身份亲自去拿。”

赫舍里赫奕闻言一脸正色:

“姜御史此言差矣,咱们这些奴才为大清为皇上办差事,目的也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何来身份之说,至于行为亲密……”

说到这,他似有些尴尬:

“其实是那位怜儿姑娘说她父亲不想女儿继续抛头露面,想攀上本官这个京城来的大官,但她却不想丢下父亲,哭求本官配合一二,本官因为神医方子的事,又因为怜儿姑娘与本官嫡子一样身子虚弱,有了怜悯之心,这点想来当时在场同僚多少有察觉到那位茶寮老板的心思。”

话落,殿内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