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黑了。
贾琞在外城，足足半天时间。
回来的时候，贾琞脸色有些不好看。
秦可卿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但是，当贾琞出现的时候，秦可卿脸上挂上了笑容：“相公，饿了吧...宝珠，让哑婆上菜。”
看着强颜欢笑，明显心情不好的秦可卿，这么快要掩藏心中不快而迁就自己，贾琞微微一叹，拥着秦可卿入怀：“我没事。”
“相公，这件事情已经无可避免。”
秦可卿误以为贾琞已经听到市井传言：“这次，怕是宁国府...难保。连带着琏二哥，怕是也...爵位难以继承。”
“他们往日嚣张惯了。”
贾琞安慰着秦可卿：“丢掉爵位也未必不是好事，人呐，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等到尝到了苦果，兴许还有回头的机会。”
“相公打算怎么做？”
秦可卿伸手，抚平贾琞皱起的眉头。
“这件事情要大公无私才行。”
大义灭亲？
如此会失去一部分人心，这部分人心，是最不稳靠的。那些依附的勋贵，其实就是寄生虫。
用到的时候，他们发挥不出作用。
当你富贵的时候，他们却是一群累赘。
比如贾家人脉。
但是同样会，得到一部分人心。
比如，最底层的百姓，兵卒。
贾琞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能徇私，一旦徇私，在底层军卒心里树立起来的形象，就要轰塌。
而且，贾琞本就不喜欢贾珍。
自从他惦记着秦可卿开始，贾琞就一直想要弄死他。
要不是最近几年，不是戍边，就是出征，贾珍收敛了太多，怕是贾珍早就死了。
况且，贾珍父子还有贾琏，这是杀了人，当街打死人！
死，是死不了的。
他们是勋贵。
就算是贾琞不管不问，武勋还有文臣集团，也不会让他们死。
因为他们自身，就代表着特级阶层。
贾珍他们不死，才是他们最大利益，特权体现。
冯渊，毕竟只是小地主。
而大宇勋贵，还有贾家人脉，有的必须要舍弃。
否则，等着某一天，依靠着他们达到目的之后，这些人就成了尾大不掉之势，必然依旧还是成为累赘。
“可儿不要松口，这件事情我们要支持大宇律法、”
贾琞放开秦可卿坐下，哑婆已经拎着食盒而来，贾琞也已经饿了：“哪怕，我们被所有人舍弃，也要坚持这一点。”
秦可卿感受的出来，自家相公正在谋划什么。
现在，正在谋划之中。
相公不说，她自然不会问，要是能告诉她的，相公早就说了。
相公，压力也很大。
族人不争气，惹是生非，不仅不能帮助相公，还成了累赘。
一切，都要靠着相公自己。
有时候秦可卿就想，相公本事大，就算是平民，也能崛起，也就不用受到贾家如此累赘。
“相公放心。”
秦可卿给贾琞夹菜：“这件事情我知道相公必然秉公处置，二嫂子求我的时候，我也没有松口。”
今日，二嫂子梨花带雨的哀求，秦可卿依然是拒绝了。
“也不要这样生硬。”
贾琞笑道：“毕竟还是兄弟，也不能没有了人情味。可儿可以告诉二嫂子，或者整个贾家人，我们不徇私枉法，但是也不能失去族亲之情。他们死不了，但是会被流放，吃一些苦头之后，我再用关系，将他们弄到神京城这里来...”
毕竟，明面上贾珍父子，向外透露的就是，那个被买卖的丫鬟，太像武威郡王妃，为了维护武威郡王妃的颜面，他要强行买下，送到王府中的。
贾珍不蠢。
他清醒过来之后，就会尽量的要将自己的罪名降低。
秦可卿毕竟是夹在中间为难，贾琞想到了这个办法：“一个家族的兴旺，或者一个家族的崛起，掣肘不能有，偏偏...贾珍这种人，在贾家不少。”
“我知道了相公。”
秦可卿眨了眨眼，她与自家相公似乎是心意相通，今日她就是这样告诉二嫂子还有老太太她们的。
贾琞不知道秦可卿为什么忽然高兴起来，也不再提这件事情：“鲸卿年后春闱，他准备的怎么样了？”
秦钟是一个争气的少年，已经是举人的秦钟，年后才十四岁，就要参加会试了。这一点，贾环远远不如，哪怕贾环已经很争气。
也就只有贾兰，在读书方面，能与秦钟一较高下。
贾兰，毕竟是原本贾家衰落之后，一个让家族兴旺的人。
“鲸卿准备了这么久，考中就考中，毕竟年龄小，涨一些经验吧。”
鲸卿可以说省了太多麻烦，太多时间。
直接从乡试开始考，多少人耗尽一生，也未曾能够入围乡试。
而这一切，都是自家相公所赐予。
“鲸卿聪明，他的事情我不担心。”
这次秦钟会试未必能中，阅历不足，积累不足，这次参加一次，积累一些经验也好：“回头，我为他找一个好的老师，年后吧，年后为夫带着可儿拜访一下顾先生，希望他能收下鲸卿...”
“顾长言先生？”
秦可卿惊呼一声，这可是大牛，曾是太上皇的伴读，曾经太子的老师，当今陛下曾经最倚重的内阁首辅...
几年前致仕还乡，就在神京城。
当年这位致仕请辞，请了几次没有辞掉首辅之位，致仕之后，当今陛下三请没有请来。据传，就算是当今南北二孔当家人，都是极其推崇的儒道大家。
“相公认识顾先生？”
秦可卿感觉不可思议。
“不认识。”
贾琞摇了摇头：“不过，当初为夫受命，参加才子诗会之后，这位曾经对为夫赞赏有加，应该会给面子见我吧。”
秦可卿内心很柔，她明白丈夫这是为了自己的弟弟，为了鲸卿，上门求人。
看着目光柔情似水的娇妻，贾琞就知道娇妻误会了。
但是，这种误会很美妙。
顾长言乃是当今，儒道之中，文臣之中影响最大的人物之一...贾琞以后的谋划，顾长言必须要支持他！
所以，贾琞才会选择拜访他。
“相公辛苦。”
秦可卿眸子中的柔光，让贾琞的心都酥了：“要是鲸卿知道此事，一定会很开心。”
“对了...”
秦可卿话音一转：“最近我正在准备诗会，还少一个主持人，相公要是有了空闲，要帮助我呀。”
诗会？
不用问就是王府中，那几个喜好咬文嚼字的姑娘，怂恿的秦可卿。
贾琞对于这种诗会不是很喜欢，不过看到娇妻那期待的双眼，贾琞笑道：“这世间，也就只有可儿，能让为夫举手投降，行...可儿定好日子之后，告诉为夫就好。”
“相公一天辛苦。”
秦可卿给贾琞捏肩：“相公用膳之后，浴汤已经准备好，我帮相公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