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些？”
看完卷宗，熙宁帝微微皱眉。
这些卷宗内容，熙宁帝之前就曾看过，这些内容虽然略有出入，大致还是差不多。
贾琞，康元三十四年腊月二十六日生，出生之日雷霆击中房屋起火，容颜被毁，双腿残废...贾代善当晚薨。被锁困梨香园十八年...
“贾家不祥？”
少年白首，如此之人如何参加的科举，考中了秀才?
熙宁帝感觉有一股力量，推动着事情发展，幼年白首之人，如此不祥之人，是无法进入朝堂的。
贾琞却顺利的考了科举，中了秀才。
从军虽然没有多少限制，但是这个不祥两个字，熙宁帝也感觉不可重用。
再有，贾琞本身就是贾家子弟，熙宁帝内心很是抗拒。
这些卷宗内，并没有熙宁帝希望得到的讯息，贾琞既然如此凄惨，十八年被锁困梨香园，又是如何有了考科举的才学，有了战阵冲杀的勇武，指挥兵马的军事才能？
这些都太可疑。
不说如此凄惨的活着，后宫冷宫中的妃子，短短几年，都要疯掉...
“回陛下...”
朱聪略有犹豫，他知道他交到皇帝手中的卷宗，不能让皇帝满意：“末将还得到一个消息，只是当事人已经去世，贾代善也已经薨有十八载，无法确定此事...”
“嗯？”
熙宁帝目光忽然锐利起来。
朱聪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了身上：“陛下，末将得到一个消息，传言当年贾琞之母乃是教坊司清倌人，但是其被贾赦纳为妾之后，不足十月，诞下贾琞。当年贾赦纳了贾琞之母，贾代善暴怒之下，将贾琞之母关在一个院子，贾赦也无法靠近...”
“还有此事？”
熙宁帝神情微动：“贾琞其实是贾代善之子不成？”
如若不然，贾代善如何如此去管贾赦纳妾之事？
又如何不要贾赦靠近这个妾？
就算是身为父亲，对于此事也是忌讳莫深，不应该去管这种事情，顶多就是教育一下贾赦，或者打他一顿？
如此过度管教，颇有刻意之举。
熙宁帝对于贾琞更为好奇。
“陛...陛下...”
朱聪说到这里结巴起来，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熙宁帝：“这事...这事...贾赦这个妾名为雅芝...”
“雅芝？”
这时候熙宁帝终于微微动容。
这两个字早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但是猛然听到这个名字，依旧还是记忆瞬间清晰。
熙宁帝当年还是潜龙之时，就是一个闲散王爷，每日逗鸟溜街，出入烟花柳巷之地，当年一个罪臣之女，充入教坊司中，熙宁帝惊为天人，一见倾心...
之后更是花费不少银子，终于一亲芳泽...
此女被他秘密养在烟花之地，足足一年有余...
当熙宁帝想要给她一个名分之时，之后就是太子被废，诸皇子为了争储，他这个闲散王爷也遭到波及，九死一生，从而将这件事情忘却。
当他安全之时，就是六年前登基称帝之日。
而那时候佳人早已不知所踪。
脑海中浮现一道模糊的身影，容貌也已经无法清晰，熙宁帝略微出神：“你是说，贾琞可能是朕之子？”
“末...末将不知。”
这事涉及到皇帝隐秘，朱聪额头上都是冷汗。
这种秘密他知道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晚：“末将无法证明贾琞真实身份，末将只能查到这条信息。”
其实朱聪还得到一条讯息，当年贾代善曾秘密的带回一个有身孕女子，也曾有一具尸大肚子女尸，被秘密带出荣国公府...
只是这件事情无法证实。
只是有些事情，他只需要提一句，皇帝怎么想他管不到，只有得到确切消息，才可以全盘托出。
如今皇帝陛下这么想，对于他来说还是有益的。
皇帝乱认儿子，与他有何关系？
但是，贾琞真的是皇子吗？
目前得到的消息，朱聪也有些茫然，毕竟可能性极大。
挥了挥手让朱聪退出去，熙宁帝心有些乱：“继续查，朕要确切信息！”
贾琞可能是自己的皇子？
熙宁帝有些麻...
就在数月之前，他甚至因为贾琞出现的契机，利用贾琞算计贾家。
贾琞因此差点身败名裂，差点身死。
熙宁帝内心有些后怕...
“贾琞...贾家...”
熙宁帝心乱如麻：“对了，朱聪还调查了秦府，秦府有何事情？”
心乱之下，熙宁帝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卷宗，其中提到了秦府，语焉不详，熙宁帝忘记了询问。
再次查看卷宗，只有只言片语：“秦业，彬彬君子，清白之人，能有何事？”
锦衣卫盯上的人必然有事，调查的事情，必然不小。
“来人，去叫朱聪...”
......
太极宫。
太极殿。
大太监戴权小心翼翼服侍太上皇身边。
太上皇少年为帝，御极四十余载，如今已经花甲之龄，依旧身材魁梧，脊梁挺直：“你这老东西，似乎有话要说？”
当年太宗驾崩，太上皇年仅九岁登基，那时候戴权就服侍在太上皇身边。
这一服侍就是四五十年，戴权一举一动太上皇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太上皇，刚才朱聪从御书房离开的。”
戴权说的小心翼翼，太上皇就算是已经禅位当今陛下，依旧还是掌控着朝政。其中锦衣卫这个特务组织，天子亲军，太上皇虽然已经丢给皇帝，但是当年从锦衣卫中选拔，混合一些太监，成立了一个暗中的组织。
太上皇依旧还是时常干预锦衣卫办事，朱聪这个新上任的指挥使，竟然有些事情，没有率先禀报太上皇。
“嗯？”
太上皇动作一顿：“朱聪...我记得当年还是我将他提拔起来的，他现在为皇帝办事，出入御书房理所应当，你这老东西大惊小怪做什么？”
有了暗卫存在，太上皇对于锦衣卫已经不是那么上心。
“太上皇...”
戴权可是太上皇的绝对心腹，小声说道：“刚才暗卫得到消息，朱聪交给陛下一些调查卷宗，其中涉及到了秦府...”
“秦府？”
太上皇终于神情有了变化：“朱聪调查出来了什么问题？”
“语焉不详，应该是没有调查出什么结果。”
戴权可是清楚的知道秦府，是太上皇心中禁忌。秦府养着的那个姑娘，究竟是何身份。
但凡涉及到秦府之事，太上皇绝不会放过。
关键是，当年废太子与当今皇帝陛下关系...当年东宫失火之事，至今没有一个结果，然而有些许证据证明，当年还是王爵的皇帝陛下，曾进入过东宫。
曾有一个女婴，被人秘密救走...最后被秦业收养。
这件事情，只有太上皇知晓，其余知道这件事情的，都已经死了...
“来人...”
太上皇眸子里闪过一道戾气。
一个禁军进入太极殿：“拜见太上皇。”
“你告诉朱涛，朱聪没有必要活着了，现在就去！告诉朱涛，以后但凡有人调查秦府，杀无赦！”
禁军心中一凛，朱涛可是朱聪的堂兄，要朱涛去杀朱聪...禁军不敢多问，匆匆离开。
......
御书房。
心乱如麻的熙宁帝，这会儿终于心境得以平复：“贾琞，朕现在心里真的很矛盾，如此优秀的子嗣，朕真的希望你是当真是朕的骨血。但是...朕又多么不希望，你就是朕的骨血啊...”
“贾代善...”
熙宁帝呢喃一声，当年他还不是皇帝，处境极为危险，储君争夺，六个皇子因此被暗杀，或者被流放。
所以将那个心爱的女子忘记，如今想想非常愧疚。
然而，当年贾家与其余四王八公一脉，支持的人可不是他：“你是在暗中帮助朕？以此换取贾家生存空间？”
开国武勋一脉，历代帝王都在想方设法的削弱其兵权。
开国武勋一脉最为巅峰之时，就是在太宗时期，太宗因北伐，麾下兵将战死不少，开国武勋一脉顺势做大。
太上皇数十年时间，这才让开国武勋一脉手中部分兵权，收归皇帝手中，但是开国武勋一脉，依旧掌控天下兵权足有近半。
哪怕贾家今日如此没落，依旧掌控着不少兵马。
当年京营都在贾家手中，太上皇多番谋划，这才收归手中。
“陛下...”
熙宁帝正在沉思的时候，一个锦衣卫进入御书房：“朱聪自缢了...”
“自缢？”
熙宁帝心中一惊，朱聪绝对不是自缢！
这是有人暗中阻挠他，知晓贾琞身份！
“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