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很不擅长撒谎。”
邹清说完最后一句，毫不犹豫断掉了和余茵的通讯。
透过办公室的单面镜，他看到了外头开放式办公厅的全角虚拟屏幕上，正在播放着刚刚他看过的那段视频，很快，女人的脸被不断地放大、放大，最终占满整片屏幕。
有人喊出她的名字。
余茵、余茵……反复不断地提起。
最中心的决策者跟旁边的人耳语几句，很快，安保部的人包围了核心研发区的办公室。
领头人360度无死角地扫视整个空间，改装过的机器眼诡异地闪烁着蓝光，确认所有核心成员都在后，他公事公办地下达公司的最新决策——
整个核心组停职留薪，在找到林照间，确定他没有损害公司利益之前，所有人都需要配合公司调查。公司已向官方申请限制令，在此期间，核心组各位不能随意离开市区。
“这是在把我们当成背叛公司的坏人吗？”赵子原气得脸都红了，“老大给公司创造了多少利益，现在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遇到危险了，就这样对待他对待我们？”
领头人冷静地看着他，“我们只是在完成公司下达的任务，先生。”
赵子原还想再说什么，被汪卓一把摁住，他的镜面反射出面前穿着统一安保服装的机器人队伍，它们腰间的牛皮制枪套鼓鼓囊囊的，是荷枪实弹的状态。
这不是一场玩笑。
汪卓：“我们会配合公司的调查，同时也保留在调查结束后向工会发起申请，复核公司当前决策是否正确的权利。”
领头人的机器脸无法做出任何人类的正常表情，他面对着汪卓的方向，用一成不变的语气说：“当然，先生，这是您的权利。现在，请各位配合我们，放下手中的东西，离开办公区域。”
在官方调查员的见证下，核心研发组的每个成员，都进行了一次围绕林照间的详细问询。
关系、上一次见面的时间、是否有非法获利，方方面面，事无巨细。
余茵在下班时间乘坐公司的配车回到了住处，司机在她下车前仍不忘强调一次：“近期还请您不要离开市区，配合调查。”
他不过也是完成公司布置的任务，余茵礼貌地同他道谢，下了车。
没有工作的时间无比空闲，余茵花了一天的时间整理屋子，又花了一些时间去了趟超市，购置了些容易烹饪的半成品储备在家。她的生活十分简单，对物质几乎没有追求，也不太出门，非必要的情况，她可以一直在屋子里待着。
《AL》的新闻爆出来时，她刚洗完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在阳台上看每周一次的虚拟烟火。
手腕上的星脑强烈震动几下，是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程秋：【网页链接。】
程秋：【看一下。】
一点进网页，标题赫然几个加粗的黑体大字。
——“AL数据泄露 疑似违规进行都市病实验”
往下的正文部分转述了一个科技论坛上自称AL内部员工发表的付费问答。
该员工起初是在工作中遇到了一些问题，求程序大神解决，逐渐发现公司似乎针对部分玩家的服务内容与普通玩家不同。
在评论的唆使下，他开始留意这些玩家的不同，并分享在论坛上。
评论区的大神在分析他的答案后得出结论，这些特殊玩家是患有都市病的玩家。
而AL的服务器，在这些玩家游玩匹配副本时，有意控制了副本其他玩家的性格特质，类似mbti、血型、星座等。似乎在通过控制变量的方式，想要探寻某种答案。
这篇文章的行文里充斥了大量的“可能”、“似乎”、“或许”、“大概”这种不确定的词汇，整体逻辑也不太经得起推敲，很像是博眼球博出位发出的文章，很难辨别其的真实性。
余茵关掉界面，发现程秋在她浏览页面的过程中，又给她发来了第二个链接。
程秋：【这是原帖。】
可是余茵一点进去，弹窗就显示提问者已删除。
程秋也注意到了，给余茵发来信息：【我原本以为等来的会是我们万物的新闻，没想到等来的是AL的。这帖子删的太快了，我才瞟了两眼就没了。你觉得真吗？】
余茵：【不确定。】
【我原本不太信，结果看他慌慌忙忙地删了，突然觉得可信度提高了。】程秋说，【要不就是我们公司放出去转移视线的假料？】
不会。
转移视线的方式应该是自己公司爆出丑闻时拉另一个垫背，哪有正主还没出来，先把垫背的拉出来炸了的道理。
AL的热度本就高，哪怕再小的揣测都会酝酿一场星脑风暴，相关内容很快到了热议榜的榜首，引燃了整个科技圈。
于此同时，余茵家的门铃被人摁响了。
来访者是位中年女性，妆容精致，服饰华贵，她温和地自报家门：“余茵你好，我是林照间的母亲。”
余茵手在开启来访者模式的按键上停顿了许久，转而摁向了一边的开门键，“您请进。”
林照间的母亲跟林照间五官相似，只是更柔美些，她的眉心拱起山包，眉目间自然含着一股愁绪。
在她乘电梯上来的时间里，余茵对她突如其来的到访有过许多揣测，比如林照间联系母亲，让她转告一些东西；比如她同样不知道林照间为何消失，从公司哪里得到一些消息，也怀疑他的离开与她有关。
事情没有按照余茵预想的方向前进，女人欲言又止许久，说出口的话却十分直接。
“余茵女士，林照间目前的情况不太好，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情况不太好？
余茵：“你们找到他了？”
“三个小时前，我们刚刚找到他。”女人满脸忧愁，“我们尝试了一些方法想要唤醒他，但是都没有用。无奈之下，我只能找你了。”
“我？”余茵疑惑地蹙起眉，“我能做什么？”
“AL最新的新闻，你看了吗？”女人因为着急，说话语速急促，她没给余茵回答的机会，“我无法告诉你更多的东西，AL确实在从事针对都市病患者的实验，只是它的目的，是为治愈这些患者，寻求方法。我儿子，是自愿参与实验的人群中的一员。”
纷杂的信息涌入余茵的大脑，她还没来得及理清，女人说出了一个名字——
“路饶，他是路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