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
坐在鲁平南身上,被他搂着的白意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这个名字。
太熟悉了。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名字。
舒舒,嫁给我——傅斯年会这样说。
他在他成年的舞会上求婚。
之后的好多年,他会一直说。
舒舒,你是我的命——向惟桉会这样说。
他会在樱花国的烟火大会上低声表白,而他眼里只有璀璨的烟花。
巨大的烟花声会掩盖他的这句低语。
他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苦笑,却连伸手揽住他的勇气都没有。
舒舒,别哭,我再也不会那样了——鲁平南会这样说。
桀骜不驯的纨绔子弟曾在喜马拉雅的顶峰拉起了横幅。
他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心。
他毕生的梦想都是追求刺激,却心甘情愿在他为他的伤口落泪后归于平凡和安稳。
舒舒,我和他都会回去,只要你开口——骆然会这样说。
他穿着白色大褂,站在大树下,半张脸干净俊秀,半张脸阴影斑驳。
……
舒舒,望舒,白望舒。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名字。
书里那些曾经让他觉得苏甜爽的情节像是电影一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个突兀出现在向惟析身边,搅动风云的侍应生是望舒?
白望舒?
白意呢喃这三个字。
他被剥夺了姓氏。
他明明已经被剥夺了主角的身份。
他明明已经被他驱逐。
他怎么能再次出现?
爸爸你不是保证过,他和他妈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的吗?
他怎么就出现了?
你为什么不能像原着里打断谢流云腿,驱逐他出国那样对待他呢?
他出现了。
神气活现。
太讨厌了。
怪不得向惟析会被拿下。
怪不得向惟桉会和他去酒店。
怪不得鲁平南只是去教训了他一下,回来就变得怪怪的。
怪不得傅斯年会搂着他。
“主角”啊。
他只要出现,世界就会围着他转。
以前就是这样……
不该让他活着的……
他真是一个圣母……当年,就该把他掐死的……
白意的眼泪开始往下落。
他后悔了。
刚发现穿书的时候,他没有即使调整心态,结果就给自己留下这么大一个祸害。
好在还来得及。
应该还来得及的吧?
鲁平南不是还抱着他吗?
白意从来没有这样心慌过。
他不害怕那些在原着里没有姓名的挑衅者,没人是他的对手。
因为那些挑衅者只会模仿他。
模仿的再像,也不是他,真品在前,赝品又有什么吸引力?
白意冷眼旁观,这些年,但凡有人通过模仿他去接近那四个人的,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珠玉在前,他把他们全部都比到了泥了。
问题是,他是真品,却不是珍品。
他表现出来的,不是真的……
他也是在模仿。
白意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要冷静。
冷静不了。
酒吧的音乐为什么不能大一点,人声为什么不能嘈杂一点。
为什么要让向惟析的那一声望舒传进他的耳朵里?
这么多年,顺风顺水惯了,白意都忘记他心底最大的恐惧了。
他怎么能把那最大的恐惧给忘记了呢?
明明车祸前一天的晚上,他还梦到过那个被他夺走了“主角光环”的人浴火重生回来找他报仇了。
他怎么就忘记了?
太不应该了。
居安思危。
老祖宗的话从来不会错。
错的是他。
这一次,绝对绝对不能因为害怕双手沾染鲜血而心软。
别怪我啊主角……是你自己非要闯进我的生活……接触我的男人……
是你逼我的……
和之前的那么多年一样,各自安好不好吗?
为什么要来到我的城市?
真是讨厌。
白意找准了角度,确保自己的泪珠能落在鲁平南环着他腰的手上。
他在心里说:
“这是我的骑士。”
“他已经为了我回归了平凡和稳定。”
“所以,滚开——你这个该死的主角!”
白意的眼泪掉个不停。
鲁平南没有马上把人放回轮椅。
他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白意哭了。
白意心中一紧。
他微微挣扎。
鲁平南把人搂的更紧了,他把脸贴在白意的后背上,说道:“怎么办,我越来越饿了。”
白意如梦初醒。
饿?
原来是那种饿。
他挣扎了起来:“放开我。”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低声喊着。
鲁平南不放,白意挣扎的更加厉害。
眼泪滴答,砸在鲁平南的手上。
他终于反应过来,说: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他把人放回轮椅上:
“弄疼你了?真是个娇气包。”
白意没说话,继续哭。
他有很多种哭的方法,现在用的是那种从来不发出声音,只睁着眼睛,安安静静流泪的哭法,模仿的就是琼瑶女郎。
鲁平南微微蹙眉:
“小意,你在哭什么?”
白意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
鲁平南嗤笑:
“我知道了。”
“不是你说想来看一看这个侍应生到底有什么本事的么……”
白意垂下了眼睛,默认他把话题转移到望舒身上。
鲁平南拿过桌子上的纸巾,小心翼翼的给他擦眼泪:
“哭什么?观察敌情到被人家身上的魅力吓到的人全世界大概也就只有你一个了吧?你这个怂包。”
“觉得自己比不过他了?”
“怕他们都喜欢上他?”
“这样才好啊。”
“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
“平南啊……”白意哽咽了一下,他抓住鲁平南在他脸上胡乱擦眼泪的手,“我不是因为这个哭的。”
“我们和他们是好朋友,我过来……也不是什么观察敌情。”
“我就是觉得太巧了。”
“他突然和向惟析扯上了关系,又和向惟桉傅斯年……有了亲密的接触……”
“我担心……”
白意的眼泪填满了他的眼眶,他的鼻子泛着淡淡的粉,脸颊因为鲁平南刚才的举动也红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上了泪妆一样。
偏他说一句话,掉一颗泪。
鲁平南不知道为什么就心烦意乱。
“你担心什么?”
白意叹息,说道:
“他是我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