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是开挂的。
他看过那本书,虽然没有看完。
可即使如此,他也知道鲁平南是个什么样的人。
更何况,他在被主神剥夺能力之前,调查过他。
数据不会说谎,人类的嘴巴会。
鲁平南生在罗马,想要的,只要开口,不,甚至不用开口,他就能得到。
作为老来子,他的家人对他没有任何的“期望”,他只要健康快乐就可以了。
所以,他应该活的很快乐。
他可以过无数现代梦寐以求的躺平生活。
鲁平南也确实躺平了。
在银行挂个职后就天南地北的玩。
可鲁平南真的快乐吗?
他不快乐。
快乐的人不会疯狂的追求刺激。
他玩赛车,他去探险,他去打猎。
他做很多很多疯狂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绑架”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望舒靠在门背后,一边低声啜泣,一边分析鲁平南。
他看过他宿主分析攻略对象。
要知道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能只听他说了什么,更要看他做了什么。
鲁平南提到了白意。
他在意白意。
这是显而易见的。
可真的是因为白意这个人吗?
不见得。
鲁平南反复提到的不是白意这个人。
他说的从来都是白意可怜。
注意,关键词是可怜。
没有爸妈,出车祸站不起来的白意好可怜。
“可怜”激发了鲁平南对白意的在乎。
那之前呢?
之前的鲁平南也是白意鱼缸里的鱼。
之前又是为什么?
望舒觉得自己和真相也就一步之遥了。
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滑落,他低声哭泣,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闭着眼睛,靠在门上,微微仰头,像是一个玩偶,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向惟桉如果看到此时此刻的他,一定会觉得童年阴影重现。
望舒哭了一小会儿,觉得差不多了。
他怕再哭下去向惟析会破门而入。
反差感太强的话会刺激到别人的。
所以,他用小小声自言自语:
“为什么……”
“为什么没人可怜我……”
“因为我有罪。”
“我害死了妈妈。”
“妈妈死了。”
“我罪有应得。”
“我不应该被喜欢。”
“我不配。”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死的应该是我才对。”
“我怎么能在她心口上插刀子呢……我该死的……我为什么要接受奖学金……”
“今天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我就不应该接受……”
“是我应得的。”
“我不值得被喜欢。”
“我不值得……”
“不值得的……”
望舒没有说出他和白意的关系,他怎么能说呢?
原主直到死都认定他亲爱的哥哥变成了植物人,他怎么能随便改设定呢?
他必须遵循“人设”。
向惟析足够在乎他的主人,他会去调查的。
以他家的背景,只要肯花钱,不会查不到真相。
望舒自己说出来的话,哪里比得上向惟析自己调查出来的。
人类,总是更相信自己看到的。
眼见为实,不是吗?
最要紧的是,向惟析调查出来了,以他的脾气一定会去找白意和鲁平南。
他肯定会闹。
鲁平南会可怜谁?
他亲爱的好哥哥又会怎么做呢?
望舒不用推演就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虽然没有刺激到向惟桉,但接触到了鲁平南,这一次也不算亏了。
他继续面无表情的啜泣了两声,才维持着背靠门抱膝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准备睡了。
人类的身体很脆弱。
望舒摸了摸头上那个藏在头发里的伤口。
不过是和墙壁碰了一下,就破了一个口子,他亲爱的宿主之前是怎么做到被车撞都毫发无损的?
这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技巧吗?
肯定有的。
望舒决定深入学习一下。
暴雨中,他宿主发疯一般冲向汽车,阻止攻略对象离开的样子是真的很帅气。
向惟析如坐针毡。
他不应该守在门外的。
他不应该听到这些的。
他抱着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混蛋。
他听到了望舒的隐私,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一副百无聊赖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背负了他母亲的一条命。
他觉得自己不配,也不值得被人喜欢。
他觉得自己有罪。
所以他在被鲁平南那么对待之后还能保持冷静。
他的坦然面对并不是真的不害怕。
相反,他怕到了极点。
因为怕到了极点,所以他才会躲在门后哭,自言自语安慰自己这是罪有应得。
向惟析的心碎了。
他怎么能这样想呢?
哪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向惟析都能笃定的对任何一个人说,望舒没有罪。
他想推开这扇门去拥抱里面的那个人,又害怕这么做会让望舒厌恶。
向惟析恨透了鲁平南和白意。
也恨透了愚蠢的自己。
现在的他就是热锅上的蚂蚁。
他在门口来回的踱步,直到里面再无声音才敢悄悄的开门。
手才碰到门把手,向惟析就感觉到了阻碍。
他立刻松手。
望舒靠在门背后吗?
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了那样的一个场景:
昏暗没有光的房间里,可怜的望舒双手抱着膝盖,背靠着门,把自己团成一个小小的团子。
他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睛因为哭泣微微肿了起来。
向惟析觉得自己的心被揉碎了。
他没有再去开门。
他小心翼翼的重新把门关上。
他拿出手机,给向惟桉的助理peter打电话。
peter一如既往可靠。
哪怕是非工作时间,他也接了电话。
向惟析和他寒暄了两句之后,就问他要律师事务所的电话:
“很抱歉现在给你打电话,我有急事需要那家常年给我哥做背调的律师事务所的联络人的微信名片。”
微信电话结束的五分钟之后,向惟析就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加了联络人的微信,没有备注。
对方很快就通过了,显然是peter提前打过了招呼,所以对方才直接通过了他的好友,并在他发消息过去之后就问候了他。
向惟析直接一个语音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
他开门见山。
对方不到一秒就传了一份pdF格式的文件过来。
向惟析:???效率这么快?
他点开文件,脸立刻黑了。
他咬牙切齿,低声骂道:
“bull shit! ”
\\\"向惟桉你怎么敢!\\\"
“不是这个。”压下胸口的怒火,向惟析又打了一个语音电话,“更详细的报告,从他出生开始,到他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别和我说困难。”
“谁不困难?”
“直接开价吧。”
“一千万怎么样?”
“向惟桉那狗屎一年也就给你们这么多吧?”
“现在不困难了?很好。一个月,不,两周,不,十天,十天内我要看到调查报告。晚一天,就扣钱。”
向惟析挂了电话。
十天还是太久了。
他还是冲进去,叫醒望舒,问他吧。
望舒不会说的。
向惟析闭上眼睛。
另一边,鲁平南遇到了麻烦。
他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你又闯祸。”
他哥身边人的电话打了过来。
“领导很生气。”